“回禀二小姐,纸条按照吩咐早已烧掉了,而且暗处有人时时监督奴婢,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留下纸条。”喜乐一字一句的回答。
柳长烟缓缓开口,“兰儿是怎么知道伯母藏在床头暗格的东西,就连霏霏都不清楚呢?”声音虽然温柔,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芷兰从容地对着柳长烟笑笑,“大伯母,别着急,事情这不还没查清楚吗?”
“喜乐,你要想清楚,最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想想你那八岁的小弟。”
陆芷兰了解喜乐这种人,凡事都会尽可能留有后手,不用会让自己真正陷入绝境。
“是,二小姐,奴婢感觉事情不对劲,于是在焚烧纸条时偷偷撕下了一片,紧紧攥在手中,这才保留了下来。”
果然,聪明人就是喜欢掌握主动权。
陆芷兰拿着手中皱巴巴的小纸片,上面的字迹因为沾水有点模糊,不过还能依稀看出是一个陌生的笔迹。
“小姐,这竟然是你失忆前的笔迹”,小桃悄悄提醒陆芷兰。
柳长烟雍容娴雅的站起身,接过陆芷兰递过来的纸条,神情先是笃定还带有一丝小窃喜,紧接着就是疑惑不解,“兰儿,听说你前段时间失忆了,这事是真的吗?”
“是的,伯母。”
“那你的笔迹可有什么变化?”,柳长烟紧接着立刻问。
“回禀大夫人,小姐把先前的一切都忘了,就连书法也是这两个月重新练习的”,小桃恭敬地回答。
这下柳长烟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改变了好多,她开始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陆芷兰受伤失忆一事,只有身边亲近几人才知道。
而十分不巧,柳长烟就是知情人之一。
这人模仿的就是陆芷兰先前的笔迹,可见这人并不知晓她失忆的事情。
不消片刻,小瓜手中拿着小姐最近的书稿,快步朝着众人走来。
“大夫人,请看。”
一把夺过书稿,柳长烟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只是目光还没停留在上面三息,就面色不善的转开了视线。
这太明显了,让她一个纯心找茬的都编不下去。
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陆芷兰也看清了,的确有人打着她的名号在背后搞鬼,但是这个人她可以肯定绝不是柳长烟。
柳长烟估计也被人骗了,先不说这本佛经是否真的存在。单说是谁在她回家不到一个时辰里,就告诉了她最近家里发生的一切。
又是谁把真相查清,却没有动手处理,只为等柳长烟回来。
既然陆芷兰能想明白,柳长烟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还没等陆芷兰开口询问,就吩咐手下人将王嬷嬷带过来。
王嬷嬷是柳长烟的陪嫁嬷嬷,忠心耿耿地陪伴她三十多年。
柳长烟对她十分信赖,这次外出就特意留下她,在家看家,交给别人她可不放心。
看着下人跑远后,柳长烟的眼神晦暗,一股狠戾之色一闪而过。今天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居然还敢拿她当枪使。
那就看看这人脖子到底有多硬!
王嬷嬷一被带上来,就直呼冤枉。
片刻,陆芷兰派人将家乐带来时,王嬷嬷仍然矢口否认,谎称自己并不知情,更不认识什么家乐。
问及如何发现喜乐的行为时,回答说是无意中有丫鬟撞见了,向她禀告,她才派人时刻留意喜乐的行踪,最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此事事关夫人,她不好擅自处置,所以才准备好一应证据等夫人回来亲自处理。
“王嬷子,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说着一个魁梧的中年人被五花大绑的推了上来。
一看到这个中年汉子,王嬷嬷直接瘫软在地,老老实实地将一切都招供了。
原来是她儿子常福在外欠了一大笔的赌债,实在无力偿还。她本想提前预支工钱替儿子偿还赌债,却正赶上夫人外出拜佛。
没有夫人点头许可,就凭她一个奶嬷嬷的身份,账房一个铜板也不会多给。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截止日期了,他们东拼西凑,可是还差整整八两银钱。
要知道,赌坊可不管你什么原因,只要到期还不上赌债,就声称打断常福的双腿。
迫于赌坊的淫威,常福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于是设计了这一切。
并把此事借助喜乐之手嫁祸给陆芷兰。
小桃听到这,愤愤不平,“这又关我们二小姐什么事?我们二小姐哪得罪你们了?”
听着小桃的质问,王嬷嬷下意识蜷了蜷手指,瞳孔紧缩,“是......是为了......给......三小姐出口恶气。”
这个回答,将陆芷兰都逗笑了,到底是谁欺负谁?
没天理啊!
怎么没人帮她出口恶气呢?
常福拿到佛经后,并没有直接卖掉,而是经过再三思量,最终选择了得钱较少却更加保险的方法。
他选择献书给大公子手下的人誊抄。
所以此刻佛经已经交到了王嬷嬷手中,只是苦于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将佛经放回原位,就被人揭发了。
这才有了今早兰亭苑外的一幕。
陆芷安一脸纠结,欲言又止,总感觉其中还有好多疑点,正想开口再仔细询问一番,却看到大哥陆芷安对着她轻轻摇头示意,最终她什么都没问。
”兰儿,今天是大伯母对不住,冤枉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为了这些狗奴才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看着陆芷安有意轻轻放过此事,柳长烟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陆芷兰的柔荑,安抚性的拍了拍,“看我回去狠狠收拾他们,给你出口恶气。”
陆芷兰风从容不迫的点点头,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凭柳长烟握着。
看到陆芷兰不予追究的样子,“我这次外出,带了好些小玩意回来,等会就差人送来,就当是大伯母的赔礼”,柳长烟风趣的说着。
陆芷兰轻轻扫了一眼面前跪着的那个小丫鬟,“大伯母,赔礼就算了,不如你就将这小丫鬟送给我吧,我还挺喜欢她的名字。”
说着漫不经心的朝着喜乐跪着的方向伸手一指。
“只要兰儿想要,别说一个小丫头,就是十个八个的我也舍得”,说完柳长烟妩媚一笑,“就怕这丫头粗鄙不堪,回头不合兰儿的心意。”
“既然大伯母舍不得,那就算了吧。”
说完竟转身想要离开。
“哪有什么舍不得,兰儿不嫌弃就好”,柳长烟指着喜乐呵斥道:“还不快叩谢二小姐”。
“等会就派人把她卖身契送来”,说完这句施施然带着大队人马离去。
而跪在地上的喜乐怔怔的望着陆芷兰,不知怎么办才好,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开口道:“小姐,家乐是无辜,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高抬贵手,能放过小弟。奴婢当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以为这次死定了,二小姐特意将她要过来就是为了严惩她。她认罪受罚都没什么,但是家乐不一样。
家乐是他家唯一的血脉,将来还要指望他繁衍子嗣,延续李家血脉。
喜乐暗暗下定决心:对,只要小弟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