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信皆叛,所爱永失我被扔进蛇窟那晚,未婚夫正同长公主苟合。
几日后我爹便被陷害叛国,悲愤自尽。
后来未婚夫如愿和长公主大婚,整个公主府欢声笑语庆贺不断。
不曾有人留意,此时婚床上,高贵的长公主正与蛇纠缠在一起。
而满怀期待进入洞房的驸马,正好看见这一幕。
1、裴怀总说只有他科举高中才有资格娶我。
所以这五年我一直陪在他身旁,为他操持好一切,让他安心备考,等他给我们谋一个将来。
好在这一天来得不算太晚。
科举放榜那天,整个上京都在传,翰林院宋大人的养子中了状元,不日便会和宋家小姐成婚,喜上加喜。
我爹下朝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把珍藏多年的女儿红都搬了出来,还让我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要给裴怀办庆功宴。
然而各路庆贺的人早已踏破我家门槛,却仍不见裴怀这个状元郎露面。
我爹担心裴怀是在哪里被困住抽不得身,便唤了我去寻他。
出门前,我特意将半年前在护国寺求的姻缘符放在了身上。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大家都说护国寺求姻缘最灵。
如今我的怀哥哥已经高中,这个姻缘符也是时候送给他了。
可就在我揣着满心欢喜,在听雨阁找到裴怀时,门缝里的一幕却怔得我宛如双腿灌铅,再也挪不动步。
香阁里,我那清风霁月的怀哥哥,此时竟半敞着衣衫,跪坐在长公主身旁,给她捏脚!
平日里裴怀谦谦君子的模样不断浮现在我脑海。
心底某些情绪不断攀升,酸了鼻尖,我实在不愿相信眼前所见,止不住的安慰自己。
“不,那不是怀哥哥。”
这般想着,我转身便要逃。
却未想刚好撞上身后的花盆,手中的姻缘符不自觉掉落在地。
片刻,身后传来讥讽。
“这不是护国寺的姻缘符嘛,宋姑娘这是打算送给哪位情郎呢?”
那枚姻缘符不知何时竟到了长公主手里。
我死死盯着已经整理好衣衫的裴怀,咬住唇角,窘迫得说不出话。
我和裴怀的婚事早已人尽皆知,长公主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羞辱我。
可她又是怎么和裴怀扯上关系的?
如同往常一样,裴怀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可他却故意将脸别到一边,没有看我。
“你不该来这里。”
这话,冷淡得好似我是陌生人。
所以裴怀是在怪我打扰了他们么?
心口蓦地揪得生疼,眼泪止不住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狠狠将指甲掐进掌心,“冒昧打扰,告辞。”
2、却不想长公主当即挥手唤来两名暗卫,将我架进屋内。
“宋姑娘何必急着走,本宫听闻宋姑娘对裴郎可是情深意重啊?”
说着她就将那姻缘符撕碎扔到地上,“既如此,如裴郎这般好的身子,不让宋姑娘瞧一瞧,岂非浪费了宋姑娘一番深情?”
言语间,长公主已经玩弄般扯开裴怀衣衫,手指不断游走在裴怀裸露的肌肤上。
我不可置信看向一脸淡然,仿佛早已习惯如此的裴怀,心中万般情绪喷涌而来,胸口疼得仿佛要碎开。
我的怀哥哥不是向来都清风明月,不近女色吗?
这些年但凡我和他有所接触,他都避之不及,生恐坏了我名声。
去年李太傅的女儿不小心撞入他怀中,他更是惊恐得焚香沐浴三日,一整月没敢出门。
可为何现在......为何他对长公主......再也无法压制汹涌而来的情绪,我抱着仅剩的一丝侥幸向裴怀质问。
“怀哥哥,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你一定是被逼的,是长公主她逼你的对不对?”
“啪!”
一股强势的掌力扇到我脸上,我应声倒地。
看着满脸嚣张的长公主,我实在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和嘴角溢出的血。
“长公主身为皇室贵女,却做出抢人夫婿这等有违法度伦理之事,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却不想长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扬起嘴角往坐塌斜躺而去。
“本宫身为皇帝长姐,太后嫡女,尊贵无极,要管它什么伦理法度!
来人,宋姑娘这双眼今日装了不该看的东西,给本宫挖了它们!”
心中大惊,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我宋家好歹在朝廷也有职禄,公主岂能滥用私刑?”
一旁的裴怀终是有些动容,他俯身往长公主跪去,却不想正欲开口,就被长公主一把捏住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裴郎,你最好别为她求情,本宫处置她可正是为了你打算。
若今日之事被有心人泄露,本宫和你的名声尽毁,你在大理寺的前途还能保住吗?
到时候太后可不会同意本宫嫁与你。”
大理寺?
嫁?
看着裴怀眼底越来越阴冷的黑雾,我恍然大悟,心底那潭原本还混乱翻滚的水浪瞬间陷入死寂。
原来不是长公主骄横跋扈抢人夫君,杀人诛心。
而是我的怀哥哥主动向长公主献媚,想要借长公主之势一路青云,登高位,娶公主,位及人臣!
那我呢?
我和裴怀的这五年又算什么?
难道这五年里的种种陪伴与深情,山盟与海誓皆是裴怀演出来的么?
他竟是从未想过要娶我!
突然觉得眼前一切可笑至极,我蓦地自嘲笑出声来。
看着已经冷漠得仿若局外人的裴怀,我那颗如丑角般卑微羞耻的心逐渐冰封。
看来裴怀对我仅存的一点不忍,也已经因为长公主的利诱消失殆尽。
于他而言,我远不如他的前途重要。
寒意从脚底不断升起,我浑身麻木无觉,就连暗卫狠狠拍晕我的一掌,亦感觉不到疼。
就像五年前我爹救回裴怀的那个冬日一样。
3、五年前,鹅毛大雪铺天而来将大地染得只剩白,我们一家人随着爹爹进京赴任,在京郊遇见了奄奄一息的裴怀。
寒天冻地之下,裴怀只穿了单薄的书生装扮。
害怕他冻死,我爹便将他抬上了马车暖着。
然而我们的马车本就狭小,裴怀躺下之后便容不得太多人,我爹只好带着我娘坐到了马车外面。
我自小住在南方,特别怕冷,我爹本想让我留在马车里,可一想到男女有别,还是狠了狠心让我裹着袄子坐到外面。
那是我有生之年挨得最惨的一次冻。
为了早点进京给裴怀找大夫,马夫将车赶得飞快,刺骨的风循着各种缝隙往我身体里钻,冻得我浑身麻木,连手脚都不听使唤。
自那之后每逢下雪我都不敢出门,非要在屋子里放上几个火盆才能睡得着觉。
裴怀父母早亡,为报救命之恩便拜了我爹做义父。
我爹爱才如命,见裴怀才华横溢自然待他如亲子,不仅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还笃信裴怀未来前途无量,要将我嫁给他。
所以这些年我和裴怀的出双入对早被世人看在眼里。
盛京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宋家得了文曲星点扶,不仅生出个才女,还纳了个才子作婿,满门荣光,前途无量。”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才子佳人的故事竟成了盛京最大的笑话。
妾有意,郎无情。
救命之恩,少时情动,花前月下,朝夕相伴,皆比不过权势之利!
被眼角的落泪烫醒,我恍惚中感觉到一阵窒息,下意识抬手想将缠在脖子上的东西扯下。
可指尖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睁开眼,才看清眼前勒住我脖子的竟是一条蛇!
手上一动,那恶心的东西被扔飞出去。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蛇窟之中,周围“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长公主想要的不止是我的双眼,她还要我的命!
4、扫了眼指尖那两个已经发黑的小洞,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发抖,脚下一软便往地上倒去。
这些蛇有毒!
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黑线,强烈的恐惧感汹涌袭来,本能的求生欲逼迫我重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我还不能死!
起码不能死在这儿!
爹娘找不到我定是急疯了,更何况裴怀这个负心之人还住在宋家,我必须回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就在那一瞬,一个浑身玄色,飘逸俊朗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
轩辕夜!
低头看了眼挂在胸前的那枚银珠,我迅速抬手把它扯下,然后将藏在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北夷灵蛇谷圣族一派的灵药绕肠穿,能解百毒,驱虫兽。
一年前镇国寺办的那场万域诗会上,我机缘巧合下帮轩辕夜解了一本古书,为表感谢,他便赠了我这枚银珠。
长公主不希望我死得太过痛快,而是将我丢入这蛇窟受折磨。
却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留了我一命!
爬出蛇窟时,天色已经黑透,我寻到一条小河,打算将身上那些恶心的黏液洗净再回京。
可我才刚到水边,就被倒映出的那张脸吓得瘫软在地。
我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生出了很多红斑,怎么也洗不掉!
回想起当初轩辕夜临走前特意嘱咐我的一句话。
“美人儿,这可是个好东西,你一定要随身带着,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不过嘛,我倒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吃它,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当时还只当轩辕夜这人浪荡,爱开玩笑,却没想到他的这番话竟是如此用意。
真不愧是北夷灵蛇谷,喜欢以毒攻毒,哪怕连这圣药绕肠穿都带着毒!
然而生死攸关,命比脸重要。
我实在顾不上再想太多,干脆扯下一块衣角挡在了脸上,直接启程往上京而去。
5、蛇窟的位置在离京大约三百里的山上,经过三日的不停奔波之后,我终于回到京中。
可如今长公主和裴怀定然认为我已经死了,若我直接露面,必会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风波。
所以我只好先寻了个医馆,一边治脸,一边等待时机。
谁知一番问诊下来,大夫却死死盯着我的脸,眸子越来越黑,神色凝重。
我被他看得发怵,心中大叫不好,赶紧问道。
“大夫,我这脸可是治不好了?”
大夫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头。
“我先施针稳定伤势,明日再替你解毒。”
这般情形,我也只好在医馆住了下来。
翌日早晨,我蒙着面从医馆出来,本打算先去宋府周围探查一下爹爹的行踪。
却未想刚踏出医馆,就听见了一个噩耗。
昨夜我爹莫名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问罪,他悲愤异常,被逼的当场自尽。
而我娘也因此伤心过度,再也没醒得过来。
一夜之间,宋家满门被抄,宋府众人全部入了大牢,除了裴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