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恪被吓了一跳,转身过去,看见明黄黄的身影,不用多想便知道是谁,除了百里玉珩还能是谁,连忙将火扑灭,跪在那个明黄身影面前。
“是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百里玉珩看着温子恪的一系列动作,突然就觉得以前怎么没感觉到温子恪的一些举动跟一个人如此相似,如此的好看顺眼。
他本来事务繁忙,可是突然看到案几上放着一张纸条,说是速到此处,有要事相商,落款是温子恪。
本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的顺着小道一路寻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在火光的旁边,走近一看才发现果真是温子恪。
但看着温子恪身边被烧过的灰烬里还有未燃尽的纸钱,百里玉珩瞬间明白她在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在皇宫私自烧纸钱是死罪一条吗?”百里玉珩皱眉,看着眼前的她,屡次挑战他的底线,实在是有些不太像话。
“皇上饶命,是奴才的错。”温子恪低着头,满面愁容,如果是其她主子打几杖就好了,遇上当今圣上,怕真是死罪难逃了。
百里玉珩看着那在黑夜中单薄的身影,似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不知怎么的垂下了眼睑:“你是在此祭拜某个亲人吧?”那语气没有任何怒气。
“回皇上的话,奴才确实是在祭拜。奴才知道宫中祭拜是死罪,可是皇上,奴才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温子恪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百里玉珩肯定会动怒,可是紧接着温子恪却没有听见责怪的声音。
反而是很温和的语气:“那你是在给谁祭拜?”百里玉珩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脾气,如今都为何施展不出了。
温子恪有些诧异,为何百里玉珩会如此温和对着她说话,想到白日里面百里云鹤对她所说的一番话,温子恪联想起来,不由咬着下唇有些纠结。
小扣子是您杀的吗?
她很想把这句话从心里面吼出来,与他对质,但她不过一小小太监,又怎么能去质问九五之尊,何况这一切只是猜测。
温子恪不知道这是百里玉珩的欲情故纵还是真心实意。面对着帝王,不容的温子恪太长时间反应,温子恪还是如实的回答道:“是小扣子。”
“哪个小扣子?”百里玉珩有些茫然,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都没个定数的,那能人人记得。
“不久前被人杀死的小扣子。他的年龄尚幼,难得投缘,平日里走得近,现在他走了,奴才想要为他祭拜一下,送他一程。”那语气很平淡,但听得出有掩饰不住的忧伤。
“你皱眉的样子让朕想起了皇后。一个心肠很软的人,身边的人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能让她动容,可是如此慈悲的心肠,上天也不曾厚待她一些,红颜薄命。”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惋惜。
“皇上,节哀顺变,人死不能超生。”身为皇上的贴身侍从,他现在越来越信任自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自己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夜的事就算了,以后这样的事就不要再犯了,免得落人话柄,遭来杀身之祸。”百里玉珩望着温子恪低下的头的可怜样子,不由伸手想触触她的肩膀,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管遇到什么保护好自己。”他转身离开,留下温子恪独处。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一丝丝的不舍,很快这种情愫便被打消,如今皇上有诸多事宜要处理她又被安排照顾贤妃,见他的日子少了许多。
他说话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温子恪应该也明白,给小扣子烧纸钱祭奠的事,或许触到他的伤心事了。
不管怎么说每个人的宿命都一样,要走的路也不一样,没有必要在乎他们如何走到终点。因为人的这一生都没有尽头,进入了这座皇城,所有人的命运就是无止休的争斗。
刚刚百里玉珩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让她对他了解深了一步,莫名的让她更加倾心。
皇宫的争斗让她觉得厌倦,加上小扣子的死更让她看透了宫中的世态炎凉,往后该何去何从温子恪自己真的很迷茫,很想有个亲近的人儿能够倾诉,可她明白这是一种奢望。
回到贤妃的病榻前,数名宫女围在殿内,数日昼夜不分的坚守,大家都露出了疲态。
温子恪看着她们把贤妃收拾好后,便令她们所有人都退下了。
此时的贤妃还是以昏睡为主,只不过脸色比前些日红润了许多,看来太医院的那些补药,没有白吃。
如若说这个是百里云鹤的人他应该不会对她下手,但恰恰就是他那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自己人下手也未尝不可能。
也许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皇上排除疑虑,让温子恪站在他这边。
刚刚在门口碰到陈时权,她急忙迎上前,陈时权见是她便立即想绕开,温子恪倔强的还是把他拦住了。
“贤妃的病因查到了吗?起源何物?”温子恪看出来他在躲着她,但是这事还是非问不可,从未看到陈时权如这般支支吾吾的样子,对她这个朋友来说这似乎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贤妃娘娘,不出几日便可康复。”陈时权话刚落下她猛的抬头与他对视,她猛的明白了什么。
“子恪,我们都是奴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贤妃的事情不简单,看陈时权说话犹豫纠结的样子,她知道应该是怕在这后宫之中招惹上是非,也不敢多事,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
“给我看看处方总该可以了吧?”看着温子恪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不想看到这样,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褐色的纸张递了过去。
上面写的药名,温子恪并不陌生,她一拿到手上就用过人的记忆力,开始快速的把所有药材记住了,到时候可以去问其他的太医,查出是何种原因了。
看来如今这个后宫真是变幻莫测,前一秒是白天,后一秒是黑夜,这些人为了夺权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权利真的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温子恪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药方传给了陈时权,说道:“既然药方没有问题,还请陈太医多费点心。”
陈时权面色犹豫的看了温子恪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晃晃头离去了。
温子恪默念着刚刚记住的药方,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快速用纸笔记录了下来,藏入衣袖内,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如今贤妃说不了话,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温子恪自然不敢离的久了。
贤妃如今这般惨状,在宫中倒是并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她,不免冷清,可见其人缘太浅了。
温子恪慢慢来到床铺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她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审视,贤妃忽然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在温子恪心中总是充满了过多的疑问。
就算明知眼前的贤妃是被某人所害,可却毫无证据,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贤妃如此受苦。
“唔……”
贤妃一声沉闷的呻吟声,让温子恪赶凑到床,终于是睡醒了。
她现在口不能言,这会儿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温子恪,喉咙中发出一阵微弱的滚动声。
看到她这般惨状,想想才在梅园里受辱时,她巧舌如簧击败众妃子,仿佛是如昨日,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温子恪心头倒是有些唏嘘不已。
“贤妃娘娘,您还是好好的歇着吧,待您喉咙好了,想说什么再说什么。”温子恪俯身凑到跟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躺在床上的贤妃听到温子恪这般说,眼神中忽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惊慌。
不等温子恪反应过来她的眼神是何意,便感觉到袖口被人拽住了。
贤妃一双美目瞪着她,手臂使劲的拽着她的袖子拉扯着,就连脸颊都憋得有些通红,想要说话却有口难言。
温子恪见她这般模样,不由觉得有些疑惑,贤妃这样分明就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跟自己交待。
温子恪抬手将闻声凑上前的三三两两宫女太监全都屏退,这才问道:“您想说什么?”
贤妃躺在床上一脸焦急的看着温子恪,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嘴巴张了又合,几次三番连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温子恪无奈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贤妃因为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急得紧张起来。
额头和颈间的血管高高的突起,足以见贤贤妃此时到底有多心急?好好的一个妙人儿,有着莺歌般的嗓音,一曲成名,忽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娘娘,您还是好好养伤为准,有什么话等您能说的时候再说,小的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温子恪恭敬的说道。
贤妃娘娘听到温子恪这般说,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沮丧的收回了抓着温子恪衣摆的手。
温子恪感觉到仙妃娘娘的放弃,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拿出刚刚写的纸笔,将笔尖沾了沾黑,递到贤妃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