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姿气急,恨不得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到宇文芳云淡风轻的那张脸上。
“宇文芳,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惺惺作态,是你,定是你在天元大皇后面前进了谗言,否则无缘无故的天元大皇后怎就突然下了懿旨命我随送亲使团前来突厥这苦寒之地!是你害我!”
当日送亲使团出发之际,突然天元大皇后杨丽华一道懿旨下:命郡主宇文姿送嫁出塞,随送亲使团即时出发!
因事出突然,尚不及回神的宇文姿便被几名宫女塞入早就备好的琼花车轿中,面对杀气腾腾的带刀侍卫,回过神的她只掀帘看见哭成泪人的亲娘辰夫人哭倒在赵王爷怀中……
面对宇文姿的控拆,千金公主神色显了认真,略一点头悠悠道:
“不错!是我借了天元大皇后之手让你也来此苦寒之地走一遭!”
“你……”
“你母女可施诡计将我送上这漠北草原,为何本公主就不能在天元大皇后娘娘凤驾前陈情求诉,求皇后娘娘体恤你我姐妹‘情深’,允你伴我度过这泣别故土去往塞外的凄苦遥途,对我,天元大皇后娘娘本就心存不忍,自不会拒了我这远嫁公主的小小请求。”
“宇文芳你好歹毒!”
千金公主神色突变,玉面阴寒眸子里现了凌厉,叱道:“宇文姿,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本公主定叫你明白何为歹毒?!”
“你,你想干什么?”宇文姿突感脊背生凉声音不觉弱了几分。
千金公主冷冷的一字一句着:
“我若歹毒,定让你今世再无回中原可能,更别痴心妄想着同‘兆陵候’结什么秦晋之好!”
“你敢抗旨?”宇文姿骇然。
她从千金公主的眸子里看到了浓浓杀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她知宇文芳恨她,但却从未想过宇文芳真会杀她,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宇文芳非嗜血好杀之人,甚至连开罪她的婢女和嬷嬷都不忍下杀手只是远远发卖了事,可此刻,她竟从宇文芳的眸子里看到了杀气!
宇文姿神色僵硬,虽心有畏惧可心性傲娇的她嘴上依然强硬着:
“天元大皇后娘娘懿旨只令我送亲来突厥,待你同佗钵可汗行了和亲的大婚典礼后我自可随送亲使团返回京师,有正副送亲使在,你不敢抗旨!”
“不敢?”千金公主失笑,光波流转,清澈莹亮的杏眼里满是讥诮,“宇文姿,枉你自诩容貌学识皆不输我,可到底,还是个浅薄的丫头!”
“你……”
“你可知天高皇帝远?”
“……”宇文姿心“呯呯”跳得厉害。
“你又可知鞭长莫及?”
“……”宇文姿只觉脊背的那股冷嗖嗖寒气顺着脊椎四散开来,直逼她双颊。
千金公主逼视着宇文姿,幽深黑沉的瞳子似要吞没了宇文姿,冷冷着一字一句道:
“宇文姿,你口中的蛮夷之地是本公主今后家之所在,如今的我不仅仅是北周的千金公主,更是突厥大可汗的‘可敦’,这整个漠北大草原上的女主人,莫说我要留你在突厥,便是让你死,你宇文姿也得悄无声息的埋在这漠北草原上!”
“你,可要一试?”千金公主微倾身,以压迫之势逼近宇文姿,直迫得宇文姿生生弯了腰低了眉宇。
“公……公主姐姐饶命!”花容失色的宇文姿失了嚣张,她虽嚣张可并非愚笨之人,只瞬间她便将对方的一番话想了个通透。
事关生死,岂容她再逞口舌之争!
转脸宇文姿已垂泪伏了身,双肩轻抖泪水涟涟颤声着:
“公主姐姐,方才是姿儿鬼迷了心窍言语冲撞了公主姐姐,姿儿知错了!姿儿言语无状令公主姐姐生气,公主姐姐要打要罚姿儿绝无怨言。”
宇文姿低垂眼帘抹着眼角泪,掩去眼底里的彻骨恨意,只哭得可怜:“公主姐姐离别故土万里迢迢来突厥和亲,恐今生再难回京城团聚,父王等同已失了一女,如若再失一女,父王年迈连受打击如何能承受的住?”
千金公主神色微动,眸子里的凌厉随之一黯。
宇文姿悄然抬起泪眼,梨花带雨哭得好不伤心,可透过泪眼她分明看见千金公主眸子里的黯然神伤,不由心中冷笑:果然父王是她的软肋!
“公主姐姐,你我没有兄弟,只姐妹四个,父王常言公主姐姐最是孝顺,四个女儿中父王也最是疼爱公主姐姐和姿儿,无奈公主姐姐和亲突厥,自此天各一方不能尽孝于父王膝下,姿儿向公主姐姐保证,姿儿定会替公主姐姐尽这份未尽的孝心,只求公主姐姐能看在父王年迈的份上饶了姿儿,饶四妹妹一命吧……”
侍候在凤辇外的雨晴听在耳气得直咬牙,宇文姿还真是舌灿莲花,更句句戳在千金公主的软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