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昏脑胀,脚步虚浮地去诊所拿药,路上正好遇见陈栋一骑着三轮板车,载着庄美玲,两个人有说有笑。
陈栋一停下来给我打招呼,说他要去给家里的杂货店进货。
他脚上穿着那双靴子,格外扎眼。
庄美玲臭着脸看:“阴魂不散!你就要缠着我和栋一是吧?”
我尴尬地解释道:“夜里太冷,没盖好被子,有点发烧,我是去诊所拿药的,没想到能碰上你们。”
她一听这话,立马劈头盖脸地对我一顿指责:“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拿了你一双靴子和一床被子吗,至于装病要回去吗?”
“我没有装病……”
“闭嘴,我看你好的很,赶紧上车去帮栋一搬货!”
陈栋一假惺惺地说:“这不好吧,峻纬还生着病呢,我辛苦一点很快就搬完了。”
庄美玲疼惜地看着他:“你呀,太老实了,真病假病都看不出来,今天你就歇着,让他干就好了。”
她三言两语强势地替我做了决定,我只好上车和他们一起去进货。
她和我同坐在车上,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察觉我脸上不自然的红,可她所有心思都在陈栋一身上,哪里能注意得到我呢。
货是用火车运过来的,一个月一次,周期长,所以货物很多。
他们吃着糖葫芦,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甜蜜蜜的,坐在一旁看着我一趟趟的搬货。
而我嘴里发着苦,身上流着虚汗,脑子因为发烧昏沉沉的,撑着一口气搬完了所有的货物。
“真没用,搬了这么久,冷风吹得我都要感冒了。”庄美玲的嘴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我却有点听不清了。
“车里都是货,坐不了两个人,周峻纬你就慢慢走路回去吧,我们先……”
后面的话我没听到,“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再睁开眼就是医院里雪白的屋顶,还有浓重的消毒水味,以及庄美玲怒气冲冲的脸。
“你就不能撑到家再晕吗?你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知道吗?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医院,栋一在扶你的时候还磕到了腿!”
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病房,我的喉咙如火烧一般,我听见自己沙哑卑微的声音响起:“美玲,能不能先让我喝点水。”
“先等着,别打扰我!”她没好气地冲我嚷了一句,手上小心翼翼地给陈栋一上着药。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连累栋一受了伤,我怎么这么倒霉和你扯上关系!”
蘸着碘伏的棉签下不过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紫,陈栋一却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还“好心”地为我说话:
“阿玲,你别生气,都怪我,峻纬都是为了帮我搬货,我也没想到他看着壮实,还是当兵回来的,竟然搬点货就晕了。”
庄美玲猛然扭头看我,一脸审视:“周峻纬,你不会又装的吧?”
我苦笑一声,一时之间懒得解释了,喉咙里的火好像烧遍了全身,疼痛无比。
明明医生都给我打吊瓶了,她竟然还认为我是在使苦肉计。
庄美玲给陈栋一上完药,两人拂袖而去,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我。
旁边桌子上的水杯还是空空如也,我没等到她给我倒水,连带着心里的某块地方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