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本以为在断了药之后,缠绵病榻的江绵绵熬不过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
但,江绵绵活了下来。
期间,江雪玲凭借着村里难得的高中学历,谋了份小学语文老师的工作。工资不高,对比从前一个月动辄上千的零花钱,这几十块钱的收入连药都买不起。
陆怀川还在时,江绵绵被养得如同小公主一般。
如今的江绵绵日渐衰弱、瘦骨嶙峋,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迅速凹陷下去,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充斥着惊人的阴郁戾气。
江绵绵看江家人的眼神尤为瘆人。
神出鬼没地吓了江父江母好几跳。
眼瞧着她一直不死,每日提心吊胆的江父实在忍无可忍,趁着江雪玲出门授课,一把将又请病假的江绵绵抱起,丢进树林里。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江绵绵迷了路,哭哑了嗓音,用光了力气,晕倒在结了寒霜的小路边。
正巧赵伟峰进树林给媳妇采果子。
没有半点犹豫,赵伟峰抱起尚存一息的江绵绵狂奔回村。他就是再痛恨江雪玲母女,也不可能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死在路边不管。
村里的赤脚大夫把脉后摇了摇头。
“这孩子怕是不行了。”江雪玲哭红了眼,央求赵伟峰帮忙将孩子送进县城的医院抢救。
江父急赤白脸阻止:“浪费那个钱做什么?你在这病秧子身上花的还不够多吗?这累赘早死早好。爸!”江雪玲眼眶挂着泪水,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控父亲试图谋杀她女儿,咆哮道:“绵绵是我的亲生女儿啊!”直到江绵绵进抢救室,江父还在门口骂骂咧咧。
“你就不能嫁个正常男人,生个正常孩子吗?隔壁村李木匠看上了你,他有一门手艺,还有栋青砖瓦房。下个月你们就把婚事办了。我不要!”江雪玲黑着脸拒绝。
江父口不择言:“你跟过两个男人,有一个病歪歪的女儿,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吗?有人要你就不错了!爸,我有老公!”江雪玲气得身子直颤:“怀川他一定会回来的。人家不要你了!”江父大喊,“他说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兄弟被咒死,赵伟峰哪里坐得住?
“川哥没死!”江雪玲转身就跪在赵伟峰身前,声声泣血:“我知道你跟怀川有联系,我不用你告诉我他在哪,你能不能让他回来见见孩子?绵绵命都快没了啊。怀川最疼绵绵了,你让他……”哽咽了一下,江雪玲泣不成声,“如果绵绵没挺过去,怀川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赵伟峰只觉得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也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不好受啊?当初,你把婶子赶出家门,她就像绵绵一样倒在地上,那时可是寒冬!”江雪玲羞愧难当,哭着哀求:“我知道是我害死了妈,但孩子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懂。她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你让怀川见她一面吧。怀川疼了她那么多年啊。”赵伟峰叹息一声:“我会写信给川哥,至于他会不会回来,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