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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全局

倚北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慕凌川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又十日。这两个多月里,姜黎无一日不煎熬。她总是前一刻沉浸在成为母亲的欢喜之中,后一刻就因担心慕凌川容不得这个孩子而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可随着时日拉长,前者慢慢压过了后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慕凌川分享她偷偷藏住了两个月的喜悦。哪怕她仍是忐忑,仍是不安。这一日,姜黎如往常那般去了早市。只是才买了两把菜,便听到不少人小声议论起来。“听说今儿天不亮,慕将军就去了珍宝楼,这是要给金铃儿巷里的那位买首饰去了?”“算算时日,慕将军怕不是给他那个外室的女儿买百日礼吧?”“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慕将军如此?”“那你要看这女儿是谁给他生的了!”“说的也是。”“......”慕凌川回来了?一瞬间,姜黎便再也听不到旁的东西,更是顾不上...

主角:姜黎慕凌川   更新:2025-03-05 11: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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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黎慕凌川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全局》,由网络作家“倚北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慕凌川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又十日。这两个多月里,姜黎无一日不煎熬。她总是前一刻沉浸在成为母亲的欢喜之中,后一刻就因担心慕凌川容不得这个孩子而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可随着时日拉长,前者慢慢压过了后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慕凌川分享她偷偷藏住了两个月的喜悦。哪怕她仍是忐忑,仍是不安。这一日,姜黎如往常那般去了早市。只是才买了两把菜,便听到不少人小声议论起来。“听说今儿天不亮,慕将军就去了珍宝楼,这是要给金铃儿巷里的那位买首饰去了?”“算算时日,慕将军怕不是给他那个外室的女儿买百日礼吧?”“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慕将军如此?”“那你要看这女儿是谁给他生的了!”“说的也是。”“......”慕凌川回来了?一瞬间,姜黎便再也听不到旁的东西,更是顾不上...

《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全局》精彩片段

慕凌川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又十日。
这两个多月里,姜黎无一日不煎熬。
她总是前一刻沉浸在成为母亲的欢喜之中,后一刻就因担心慕凌川容不得这个孩子而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可随着时日拉长,前者慢慢压过了后者。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慕凌川分享她偷偷藏住了两个月的喜悦。
哪怕她仍是忐忑,仍是不安。
这一日,姜黎如往常那般去了早市。
只是才买了两把菜,便听到不少人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今儿天不亮,慕将军就去了珍宝楼,这是要给金铃儿巷里的那位买首饰去了?”
“算算时日,慕将军怕不是给他那个外室的女儿买百日礼吧?”
“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慕将军如此?”
“那你要看这女儿是谁给他生的了!”
“说的也是。”
“......”
慕凌川回来了?
一瞬间,姜黎便再也听不到旁的东西,更是顾不上挑拣,匆匆买了剩下的东西,就回了陆宅。
方才进了后门,便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动静。
这是慕凌川过来时才会有的热闹。
姜黎脚下微缓,轻轻抚在了只有些许隆起的腹部,神色温软而又期待。
若他今日来见她,她便将她有了身孕一事告诉他。
只一想到这里,姜黎便觉心口跳快了几分。
她忍住迫切想要见到慕凌川的冲动,去厨房将玫娘的早膳准备好,便见刘婆子翻着白眼走了进来。
“弄一碗面送去正房。”
“面?”
姜黎怔了怔,“夫人昨日不是说想要吃些爽口的小菜,我......”
刘婆子呸了一口,打断了姜黎的话:“你什么你!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说是夫人要用的?是慕将军要的,赶紧的,做好了就送过去!”
听清是慕凌川要的面,姜黎心口微热,不敢有半点耽误,忙做了一大碗葱油面。
姜黎正要叫刘婆子将面和玫娘的早膳一并送去前院,才发现刘婆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因着入了夏,炎热的气候让人总是懒洋洋的。
不要说一向奸猾的刘婆子,便是其他人,也忍不住仗着玫娘的仁慈宽和,一觑着躲懒的机会便不见了踪影。
姜黎只得自己将面和早膳送去正房。
前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躲懒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树上的夏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行了。”
慕凌川不耐的声音忽从正房里传了出来。
姜黎不由得顿住脚步。
“往后这样的话,无需再说。”
他似是在克制着怒气、隐忍了不悦,“若再有一次,往后我定不会再来。”
竟是这样重的话。
姜黎豁然抬头看向正房。
她来陆宅的一年多里,从来不曾见慕凌川对玫娘说过半句重话。
怎的今日他才回来,他就动了这样的怒气?
玫娘似是焦急的解释了几句。
可她向来语调轻柔和缓,不疾不徐的,哪怕此时也仍是不紧不慢。
只姜黎站在院中,听不分明。
不多时,慕凌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明明比之前那两句少了怒火,却更叫姜黎惶惑无措,旁若无依。
“我允她留下,是她做的饭菜合你的胃口,与旁的毫无干系。”
慕凌川的冷硬和抵死不认终于惹得玫娘生气。
她竟拍了桌子,斥责道:“她毕竟跟了你这样多的时间,你怎可如此轻慢她?”
“轻慢?”
慕凌川嗤笑一声,“不过是闲暇时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何谈轻慢?”
玫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外头传来刘婆子的怪叫声,“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说我等会儿就会去取?用得着你巴巴的送过来!”
慕凌川眉心一拧,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姜黎不曾想到,引发慕凌川与玫娘争执的缘由,竟是她。
她更不曾想到,她在慕凌川的眼中,只是一个解闷的玩意。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因端着玫娘的早膳、他的面,无法擦去眼泪。
刘婆子的出现,更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被惊的险些丢了手中的东西。
“你小声些......”
姜黎恨不能堵住刘婆子的嘴。
可刘婆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更大了:“你让我闭嘴,我就要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命令我?”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个不要脸的贱皮子,整日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外头勾搭了多少野汉子。还有那什么宝善堂的药童,别不是看人家年幼,想骗回去当童养夫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眼见着刘婆子越说越是难听,正房大门忽被人一脚踹开。
两扉门板重重的砸在了墙上,又被弹了回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刘婆子立时噤了声,缩了脖子,瞬间躲到了墙根之下跪着了。
姜黎身子一颤,险些打翻手中的面和早膳。
慕凌川便在此时停在了姜黎的面前。
“当真是胆子大了。”
慕凌川冷笑一声,“不仅敢怂恿玫娘为你说清,竟连墙角也敢偷听了。”
先前还能克制的怒意和森然,此时全都爆发开来,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气势,姜黎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她如海中无人在意、无人打捞的溺水之人,绝望得看不见半点生机。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还窒息的可怕。
“我......”
“将军!”
玫娘急急的走了出来,见是姜黎,脸色微变。
她忙去推开慕凌川,想将姜黎拉进屋中:“将军方才都是一时气话,姜黎妹妹,你万不要放在心上,他......”
“她该放在心上。”
慕凌川冷声打断玫娘,目光如刀刃,字字如剑:“若仍是觉得不够痛,本将军可让你铭记得更加深刻一些。”
说话间,慕凌川将玫娘推入后一步赶到的巧杏怀中,而后一把掀翻了姜黎手中的托盘。
托盘掀飞出去,上面的面和汤、米粥和小炒,也一并飞溅而出,在玫娘的惊呼声下,淋在了姜黎的脸上、胸前、裙上。
还未凉下来的饭菜面汤滚烫无比。
可面上、身上的痛,全然不及慕凌川的话次刺入她心口来的痛。
她怔怔的望向慕凌川。
“若你再有半分妄想。”
慕凌川目光森然的盯着姜黎,一字一顿,“便如此碗。”
姜黎的视线落在地上被碾成粉末的瓷碗,浑身都好似跟着痛了起来。
这一刻被慕凌川狠狠碾碎了的,不仅仅是这瓷碗。

青衣书生也认出了姜黎,是以面上有些许的惊讶。
但他显然不是轻易为外物所影响的,很快便恢复了原先清冷淡雅的模样。
他略颔首,便再次看向白术:“我要一些跌打药。”
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最便宜的就行。”
“你用?”
白术走到药柜后面,见书生摇头,说是他娘扭伤了脚踝,便将刚刚拿出的药散放回去,重新拿了个巴掌大的药瓶出来:“这是一等跌打药,需半贯钱。话说在前头,可不是我坑你——你先前拿回去的那些调理用的药,与劣等的跌打药药性冲突。”
书生面色微红了一瞬,从袖中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荷包,只倒出了有零有整的一百八十三文。
“还差三百一十七文。”
白术熟门熟路的拿出一个账本,边写边道:“老规矩?”
书生紧绷着的下颌微点,拿了跌打药便要离开。
“这位公子。”
姜黎上前一步,“方才多谢你在雨中扶了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某随父姓裴。”
裴姓书生似是鲜少会与女子攀谈,只这一会儿,白皙的脸上浮出些许红晕,眼神更似是不知放在何处,最后看向了姜黎身后的白术,局促的摇头:“姑娘客气了。”
“公子救下的,非是我一人的性命。”
姜黎垂眸,实现落在自己只略有一些鼓起的腹部,轻声道:“大恩虽不轻易言谢。可若是不谢,便失了礼数。往后裴公子若有什么难处,但凡我能帮得上的,定不会推辞。”
裴书生摇头:“姑娘言重了。家中母亲尚在等裴某的跌打药,便先告辞。”
书生走的极快,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你也知道裴书生家的窘境?”
不知何时,白术跑到了姜黎的身后,学着他家老师父的模样,故作高深的抚着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的吟道:“裴书生早年丧父,母亲因此一病不起,坏了身子骨。可怜他还是个垂髫小儿,就要支撑起门楣,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痛,才将寡母幼妹拉扯至今。”
姜黎抿了抿唇,声音轻了几分:“他家中很是清贫?”
“何止是清贫!”
白术直摇头:“那简直是乞丐的饭兜子——比脸还干净!”
姜黎越发迟疑。
“方才......若不是他扶了我,我定会摔倒在雨中。”
“嘶——!”
白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这可是救命之恩!你怎么没有回报啊?”
姜黎不安起来:“我、我该如何报答他?”
忽的想起什么,她的眼睛微亮:“你方才说的‘老规矩’是什么?”
“对啊!”
白术一拍手,跑回了柜台后面,翻出了一个青皮账本,正是方才记下裴书生欠银三百一十七文的那本。
“他这三个月一共欠了我师父八两又七十三文。”
白术掰着手指算了会儿,“依照往年的情况,最多两个月,裴书生就会用抄书的银子先销了八两的账,然后......”
“我帮他还了吧。”
姜黎轻声细语的说道:“不止是这八两七十三文,往后半年、不,一年的欠银,我一并帮他抵了。”
白术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那可好。我师父不用再被师娘拎着耳朵问他私房钱都藏哪里去了。”
“咳咳!”
后门处立时有人咳嗽起来。
白术忙住了嘴,只冲着姜黎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模样。
姜黎也跟着抿紧了唇,生怕惹恼了躲在后头、耳朵伸得老长的老大夫。
眼见着屋外的雨势渐渐小了,姜黎将两张面值十两的交子递给了白术。
“若是不够,下回来时我再给你。”
“成。”
白术应得痛快。
姜黎顿觉自己好似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心下都跟着松快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来。
雨彻底的停了。
些许的日光透过泛了白的云层洒落,为天地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姜黎从宝善堂出来,鼻尖满是雨后新土的清新。
好似方才那一阵急雨,连同她心头上层层叠叠不见天日的阴霾都吹散了些许。
姜黎抬手遮目望了会儿天,才收拾了心情往回去。
宝善堂虽是在金铃儿巷的巷尾,但还有一条通往别处的宽阔街道。
在路口迟疑了片刻,姜黎择了绕远的街道。
好似绕得足够远了,她便不用回去面对想将她和腹中孩子一并杀了的慕凌川。
“姜姑娘。”
耳畔忽有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入。
姜黎怔了一瞬,驻足望去,望见一人,更觉熟悉。
乌韭见姜黎不住的看着他,耳边不期然想起刘婆子那番姜黎不安于室的话来,面色一冷,声音更冷:“主子要见你。”
姜黎见乌韭如此,谨慎的退后了两步:“我不认识你的主子,我不......”
“上来。”
凌冽如泉又无半点温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姜黎的身子僵了僵,方才还有些血色的莹润小脸上只剩下一片苍白。
是慕凌川。
他怎么会在此处?
想起先前他在房中对她的粗暴,还有对孩子不加掩饰的恶意,姜黎不禁退后了两步。
乌韭拦住了姜黎,面无表情的伸手:“姜姑娘,这边请。”
姜黎的脸色更白。
“请。”
乌韭逼近了一步。
姜黎迫不得已,只得往前。
明明只有三两步,她走得却比一整条街道还久。
姜黎终还是上了马车。
才刚进去,她便听到了慕凌川的漫不经心的问道:“去宝善堂做什么?”慕凌川明知故问。
“没......”
姜黎本能的否认。
只是才说了一个字,便被慕凌川冷笑一声打断:“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若有欺瞒——”
他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了姜黎一直护着的腹部,满是无声的威胁。
姜黎心口急跳,胸口急剧起伏。
不只是害怕。
还有委屈,和一抹悄然滋生的愤恚。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不让她骗他,她便不敢骗他?
凭什么......
他不喜孩子,便能那般索求无度的对她?
就因为他只当她是个物件?
怕叫慕凌川察觉,姜黎偏过头去,喉中哽了一瞬,才哑声道:“请大夫帮我保胎。”
“保胎?”
慕凌川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
视线落在车门处的姜黎,见她恨不能贴着门边,一副随时都要跳车下去的模样,慕凌川眸色渐冷。
“乌韭。”
话音方落,马车便在乌韭的鞭子下,往前窜出一截。

姜黎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光,眼底的光也好似跟着熄灭。
忽的一阵轻风吹来,吹动纸灰轻轻漩起。
姜黎怔了怔,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
那点纸灰立时飞了过来,如翩跹的蝴蝶,绕着她的指尖转了两圈。
“孩子?”
姜黎忽然捂住嘴,泪如雨下,“是你吗,孩子?”
纸灰不会回答,只绕着她的指尖旋转。
姜黎止不住的颤抖,她摊开了掌心,那纸灰便轻轻落下。
可是不等她握紧掌心,纸灰又飞起,飞远。
“孩子!”
姜黎惊呼起身追赶,可那纸灰落入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姜黎无措的寻找,只是徒劳。
“你居然躲在了这里。”
刘婆子找了过来,一脸的难看,尤其是在看见石灰圈中的灰烬,脸色更是难看。
她大步上前,一脚踢散了灰烬,骂骂咧咧:“我在院子里喊了你半天,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夫人要见你,你现在就过去。”
姜黎看着四散的灰烬,倏然红了眼睛,看向刘婆子的眼中充斥恨意。
刘婆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两步。
意识到自己居然怕了姜黎,她恼羞成怒,再次冲上前来,朝着姜黎的耳朵抓去:“你这耳朵没用,我就帮你摘了!”
姜黎自是不会让刘婆子碰到自己。
她躲开了刘婆子的手,瞥见地上散落无处的灰烬,悲恨从中来,双手在刘婆子的身上重重一推。
刘婆子不防姜黎会反击,被推了个正着,本就没能稳住的身形立时往后倒去。
后面是坚硬的青石地板,若摔实了,她定小命不保!
刘婆子惊恐的大叫,手脚在空中不住的划拉。
也算是刘婆子命不该绝,竟真的让她在半空中扭转了身体,以肩头触地的方式摔在了地上。
“啊啊——”
刘婆子惨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啊——!”
见她安然无恙,姜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可随后意识到自己方才动了杀心,心头狠狠一跳,害怕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又有人找了过来。
是巧杏。
瞧见场中的情形,巧杏面上的愕然一闪而过。
她看了刘婆子一眼,倏而上前握住姜黎的手,还不曾开口,就被姜黎手上的冰凉惊得心里一跳。
先前的不愿,顿时消散不见。
夫人说得对,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还是敬畏一些的好。
思及此,巧杏十分关切的问道姜黎:“可是刘婆子又欺了你?姜姑娘别怕,我们这就告诉夫人去,让夫人狠狠惩戒了她!”
“明明是她欺负了我!”姜黎还不曾回答,刘婆子就叫了起来,“我这胳膊都断了!”
巧杏冲她白了一眼,径直拉着姜黎离开:“别听这老虔婆的,我带姑娘去见夫人。”
姜黎抿了抿唇,到底跟着巧杏去了正房。
角门外只剩下了地上惨叫不停的刘婆子。
她是真的痛啊。
她的胳膊一定是断了的!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刘婆子嗷嗷叫着,忽的身前多出一道阴影,将她笼罩。
后角门外,骤然死寂。
......
“姜黎妹妹。”
见着姜黎,玫娘就将敏姐儿交给了新来的奶娘,从巧杏的手中接过了姜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脸上满是内疚之色:“是我不曾管教好刘婆子,叫她轻慢了你。我知道你下午来寻我的事情了,可是为了那个孩子?”
姜黎立时看向了玫娘,眼睛微红。
想起方才在她指尖盘旋的纸灰,因着出不了门本已经打算放弃河灯的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是。我想去永安渠,我想为祂点一盏往生的莲灯。”
玫娘也跟着红了眼睛。
“是该去的。”
她起身拿来一件素白的披风,为姜黎系上,轻声哽咽着:“去吧。不用担心将军那边,若将军问起,我会一并担下。”
说到此处,玫娘顿了顿,似是将汹涌而上的情绪压了下去,才重新开口:“就当我这个做姨娘的,最后为她做的一点事情。”
姜黎喉中发紧。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半点话来,拢着斗篷,脚步匆匆的往外去。
起初还是走着,到了后来几乎是在跑。
越跑越快。
好似她慢了些许,就会有人出现拦住她的去路,不许她去祭奠孩子。
藏身在暗处的乌韭正要跟上,便闻到了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转身就见主子满身是血的走来,心头一惊,飞快的低下头去。
“去将刘婆子的尸身处理了。”
慕凌川的声音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乌韭的头埋得更低:“是。”
慕凌川随手将染了血的外袍除去,从掏出一块帕子擦掉了溅在脸上的血迹,缀上了已经跑出陆宅的姜黎。
他看着她在夜里色飞跑,看她奔跑间飞荡起来的斗篷,心头莫名一空。
就好似她也要化作纸灰,翩飞之后消失不见。
慕凌川险些冲了出去。
姜黎直到远远瞧见永安渠上的如群星璀璨的灯火,才缓了脚步。
这一缓,她胸口便是一阵刺痛。
又再缓了片刻,她方觉得好受一些,便在一个售卖莲灯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个摊子不大,售卖的莲灯也不算多,但无一不精巧。
姜黎仔细挑选了一个,付了二十文,正要离去,却被摊主叫住。
“姜姑娘。”
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也有些熟悉。
姜黎看了过去,只见青衣书生从夜色里现出身来,清隽的脸上有些许羞赧的红意。
姜黎认出了他,“裴书生。”
裴钰面颊更红,他有些慌乱的偏过头去,又想起什么,从桌下拿出一支沾了墨的毛笔,轻声道:“姜姑娘还未写下往生之人的八字,还有祈愿。”
姜黎怔了怔。
她何来孩子的八字?
思及此,姜黎的心口又是一痛。
裴钰注意到姜黎陡然白了的脸色,不明就里,但知道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心下慌了慌:“姜姑娘,抱歉,是我嘴笨......”
“不怪裴公子。”
姜黎回过神来,来不及整理情绪,只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是我不会写字。”
话音未落,姜黎便已匆匆离去。
裴钰看着姜黎的背影,眼底满是懊恼之色,“我、我可以......”帮着写的。
忽的,摊前又来了一个客人。
裴钰只得打起精神。
看清来人,裴钰眼睛一亮,难掩惊喜:“慕将军!”
慕凌川不意外裴钰认得自己。
他没有半点搭理裴钰的意思,只将方才姜黎碰过的所有莲灯一并买下。
见他要走,裴钰忙举着笔:“裴将军不写下往生之人的八字吗?”
慕凌川脚下一滞。

不过半炷香,姜黎便从宝善堂回了宅子。
才刚坐下,就见刘婆子匆匆过来:“刚才你人去哪里了?快些准备些干粮,将军今晚便要出远门了!”
姜黎心中一惊,笼在眉心的喜色散去了大半。
“还愣着干什么!”
刘婆子在姜黎的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急急的催促道:“快点!你只有两个时辰!若是耽误了将军出门,耽误了夫人的大事,我打死你个贱皮子!”
姜黎疼得红了眼眶,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就落了下来。
“还有脸哭!”
刘婆子最见不得姜黎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着男人,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冲上来想要再掐她两下。
姜黎忙护着手臂躲开。
“你若将我掐伤了,耽误给大人准备干粮的大事,夫人怪罪下来,你可担得起?”
刘婆子自然担不起。
虽说夫人轻易不会责罚下人,对她这样的老人更是十分宽和优待,但刘婆子见过夫人惩罚旁人的模样,她可不敢真的误了夫人的事情、犯了夫人的忌讳。
冷静下来的刘婆子狠狠瞪了姜黎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和面!”
刘婆子人品和性子一样差,但有一把子力气,每回慕凌川出远门、或是玫娘想要吃面食了,多是她来揉面。
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刘婆子会做的,也就是揉面而已。
很快,厨房里就又只剩下姜黎一人。
她将面剂子分好,一个个擀开的时候,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一些,好似飘到了前院。
他这一次要离开多久?
她该不该告诉他,她有了身孕?
他会不会欢喜?
姜黎忍不住低头看向仍旧平坦的腹部,眼底的柔情蜜意渐渐浓郁。
......
姜黎终是赶在了慕凌川离开之前,准备好了三日的干粮。
匆匆去了前院,到了正房外,姜黎又慢慢放缓了脚步。
“磨蹭死了!”
刘婆子一把抢过姜黎怀中的干粮,翻着白眼往屋子里走去。
四月底的夜里微凉,正房便不曾开窗。
唯有刘婆子开门走进去的那片刻,姜黎才得以瞧见屋子里的模样。
一张屏风,将正房分割成了两个空间。
尚需坐月子的玫娘靠坐在屏风之后的床榻之中,正一脸缱绻的望着屏风外的慕凌川和他怀中的孩子。
慕凌川动作熟稔的抱着孩子,低头逗弄孩子的侧脸上满是温柔之色,点点的笑意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落在了唇角的梨涡之中,而后跳进了姜黎的心底。
如有石子落入心湖,层层涟漪荡开,姜黎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竟是这样喜欢孩子的。
那他是不是也会喜欢她和他的孩子?
会不会......
恰在此时,姜黎与屏风之后玫娘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虽是一瞬即分,却仍是让姜黎心口微窒,清醒过来。
他喜欢孩子,是因为那是玫娘为他所生。
他心中无她,又怎会喜欢他们两人的孩子?
若他不喜......
姜黎倏然浮现晨间她撑在床边干呕不止的模样,更想起那萦绕在鼻尖始终不曾挥散的药味,身形一晃,恍若跌入冰窟之中。
“真是好本事。”
刘婆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姜黎的耳中,“为了见将军一面,还真是不择手段!可惜了,将军不想见你,此时已经走了!”
姜黎回过神来,下意识回身望向院门的方向。
只见慕凌川宽阔的身影消失在转交处,连衣角也不曾利落的扬起,不叫尘埃沾染哪怕分毫。
“还愣着干什么?”
走到门边的刘婆子一扭头就见姜黎冲着院门痴痴的望着,顿时嘲笑道:“怎么,将军走得利索,没搭理你这个贱皮子,你心里头难受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黎的脸色越发难看,转身就要离开。
在玫娘的房前,她不欲与刘婆子争什么口舌之快。
不曾想,刘婆子怪叫起来:“夫人要见你,你竟敢走?”
姜黎脚下倏然顿住。
玫娘要见她?
好端端的,玫娘为何要见她?
姜黎的心头无端的升起了些许不安。
“你不会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吧?”
刘婆子一把扯过姜黎,“别以为将军喜欢你这身皮肉,就敢在夫人面前拿乔作态了!说白了,你不过是夫人不方便时,方便将军纾解的物件儿罢了!”
姜黎怕刘婆子推搡伤了腹中的孩子,挣脱出来。
刘婆子心头火起,更要去推她。
“将军再回来时,夫人业已出了月子,往后再没可能用得上你,你就等着将军回来将你发卖出去吧!”
耳听着刘婆子越说越是过分,巧杏推门而出,呵斥了刘婆子:“住嘴!将军和夫人的事情,也是你能多嘴的?”
又安抚姜黎道:“别听刘婆子胡说,将军夫人都不是那样的人。”
姜黎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只通红的眼睛,泄露了她此时所有的心绪。
“夫人还等着见你。”
巧杏想要来牵姜黎的手腕,被她躲开也不见恼,只温和的笑着,耐心的等待着。
刘婆子见状又骂了起来,只是很快就被巧杏瞪了回去。
“若是姜妹妹不愿见我,便让她回去吧。”
玫娘清浅温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姜黎心下微动,抬眼看了过去。
玫娘是一个清雅之极的女子,仿佛春日田野之中的一缕清风,温柔极了。
玫娘的五官算不得绝色,乍看之下不会有多惊艳,可细细看去便会被深深吸引,就像是枝梢悄然绽放的茉莉花,清香怡人,让人流连。
姜黎飞快的低下头去。
只有这样的人儿,才会是慕凌川不惧世俗眼光、不畏家中长辈的施压都要让人知道的心上人。
她算得了什么。
姜黎到底没有去见玫娘。
她匆匆离开了正房,回到房中,蜷缩在床角,一直强忍着的委屈、伤心还有彷徨和不安终于翻涌而上,叫她哭的难以自已。
“哭什么。”
慕凌川的声音传入姜黎的耳中。
她以为是她的幻听,并不曾抬头。
直到她被坚硬却又滚烫的身子压在锦被之中,被强势的抢走胸口全部气息时,她才在喘息的间隙之中恍然过来。
“大、大人?”
“专心。”
慕凌川冷漠的声音里听不出分毫的情绪。
姜黎心口莫名滚烫起来。
屋外又是一阵疾风骤雨,噼噼啪啪的砸落在窗棱上,扰人的紧,却也羞人的紧,欢喜的紧。

慕凌川只要了姜黎一次,便将人放开了。
姜黎几次想要开口,却被他周身冷厉的气息避退,直至他离开,都没敢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他。
不多时,有人送来了避子汤。
那丫鬟放下碗匆匆离去,姜黎看着逐渐凉透了的避子汤,忽的飞快起身,将汤药从后窗倒了出去。
重新坐回床边,姜黎用力的按着心口,才能不叫它从口中蹦出来。
先前不知腹中有了孩子也就罢了。
如今已从白术的口中得了确定的答案,她如何能让孩子再被伤害?
缩回床角,姜黎紧紧的抱住自己,惊惧不安的心才得以喘息、平复。
翌日,刘婆子又来了。
和先前的阴阳怪气不同,此时的她显得十分不甘愿,愣是在厨房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
人不走,话也不说。
姜黎只做不曾察觉刘婆子的到来。
余光中,眼见刘婆子忍耐到了极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鼻前甚至喷出了两团白气。
“姜黎!”
刘婆子怒吼了一声,“夫人要见你。”
玫娘又要见她?
姜黎明显的迟疑了一瞬。
“动作快些。”
刘婆子又要似昨晚那般拉扯姜黎。
这一次被她灵活的避开。
她看向刘婆子,眉心微蹙:“夫人为何要见我?”
“我怎么知道?”
刘婆子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你动作麻利些,若让夫人久等了,仔细你的皮。”
丢下这话,刘婆子径自离开。
姜黎忐忑不安了许久,终还是去了前院。
一见着玫娘,她便温柔的望着姜黎:“这些日子辛苦你照料我,一直想要亲口向你道谢,总不得机会。”
玫娘的声音也是轻柔的,透着股江南女子才有的软意。
一年前,慕凌川正是从江南带回了玫娘。
姜黎顿觉口中吞下了一口黄莲,苦涩的难以言说。
可偏偏,这苦涩之中还生出了一缕艳羡和妒忌。
她慌乱的低下头去,不敢叫玫娘察觉:“夫人言重了,我本就是大人找来服侍夫人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该不该的。”
玫娘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对。
不过很快,玫娘便转移了话题,神色温和且关切的问道:“见你这两日走路时有些不对,可是受了伤?”
“是伤在了膝盖上?”
玫娘招了招手,示意姜黎去她床边坐下。
姜黎迟疑着,只在床尾的小杌子落了座。
她仍是低着头,小声回道:“是我不小心摔在了碗上,破了些皮,不妨事,都已结痂了。”
“姑娘家总该精细一些。”
像是在哄着姜黎一般,“这是慕将军先前赠予我的丹参羊脂膏,你若不嫌弃我曾用过便拿回去,一日用上三次,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玫夫人,我......”
“不许拒绝。”
玫娘轻哼了一声都像是在撒娇,“你若是拒绝,便是嫌弃这是我用过的。”
姜黎下意识摇头:“我没有嫌弃,我只是......”
“那便拿回去吧。”
玫娘弯了弯眼睛,吩咐她的心腹丫鬟巧杏,“快将丹参羊脂膏拿给姜黎妹妹。”
巧杏是个眉眼严肃的,姜黎从不曾见她笑过,明明只比她大了三岁,双眉之间的“川”字却比刘婆子还要深得多。
她拿着丹参羊脂膏还未靠近过来,姜黎便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可不等站稳,身后传来一道巨力,她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摔去。
姜黎本能的护住了肚子。
“小心。”
巧杏抓住了姜黎的手臂,一把拽了回来,就又松开了手。
姜黎惊魂未定,小脸煞白一片,她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着,汹涌的波浪惹得刘婆子怒目而视,小声咒骂了一句骚蹄子。
姜黎这才发现刘婆子竟不知何时从门口蹿到了她的身后,方才也是刘婆子绊了她,才险些让她摔了。
“刘婆子,你......”
“姜黎妹妹没事吧?”
玫娘忽然出声,打断了姜黎对刘婆子的问责。
姜黎哑然,对上玫娘脸上没有半分虚假的关切,终是摇了头。
玫娘松了口气,冲着刘婆子发难:“刘嬷嬷,你怎可如此莽撞?罚你这个月的月钱,充作姜妹妹的赔礼。”
“夫人!”刘婆子自是不甘愿。
但玫娘瞧着温温柔柔,却是说一不二的。
刘婆子只得应下。
姜黎立在原处,耳中是玫娘对刘婆子的呵斥和问责,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终于,她觑了一个间隙,急急的开口:“夫人,厨房上还炖着汤,我得回去盯着了。”
“是我考虑不周。”
玫娘回过神来,素净的面上闪过些许自责,“巧杏,你送姜黎妹妹出去吧。”
姜黎沉默着,匆匆离去。
没了外人,玫娘脸上如沐春风的淡笑消失的无影无踪,见巧杏一脸凝重的回来,淡声问道:“如何?”
“至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方才还下意识的护着,显然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
巧杏的眼底极快闪过一丝狠辣:“可要奴婢将她解决?”
玫娘神色淡淡,倏而轻笑了一声。
“何须我们脏了手。”
......
姜黎回到厨房上,怕刘婆子会追过来看她是不是当真煨了汤,忙起锅将今早采买回来的老母鸡炖上了。
她坐在炉子前,望着里头摇曳的火光,眼前却都是慕凌川抱着孩子、满身温柔的模样。
那是他和玫娘的孩子,他才会那般喜欢。
若他知晓她也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也是这般的高兴和喜爱?
姜黎的眼底染上了些许欢喜和柔色,脑中却忽的浮现那一碗碗被她喝下的避子汤。
每一碗避子汤都在提醒姜黎,慕凌川从未期许过他们两人的孩子。
他若当真知晓她有了身孕,定是震怒非常。
甚至会强硬的让她落了腹中胎儿。
一想到孩子会离她而去,姜黎便觉心口痛了起来。
不、不行......
她不能没了这个孩子。
她不能告诉慕凌川她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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