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堂堂皇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颜云峥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胸口，却被我摁住肩膀，猛地刺了第二刀。
楚晏送的短刀一直藏在袖袋中。
我跳下马车，被追过来的楚晏一把搂进怀里。
埋伏好的京军瞬息出动，将接应颜云峥的西番乱党团团围住。
“你没事吧？”
太医还要一会才好，他低头舔我的伤口止血。
我的心跳得厉害，看那些人搬运颜云峥的身体，竟是没像之前那样反胃。
是因为这几天见到的死人太多，有些麻木了吗？
“伤口还疼不疼？”
楚晏看我不说话，担心我吓出什么毛病，搂紧我的狼爪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直到太医过来给我看完了病，又将现场的尸体全部清理干净。
我盯着一直守在旁边的楚晏，终于找回了声音：“我该回家了，楚晏。”
“阿娘还在家里等我，还有崔大哥，他的尸体还没人埋葬。”
那些尸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手怎么擦，也擦不掉恶臭的血腥味。
楚晏没让我一人回去。
他担心有人会对我动手，亲自驾车将我送回桐花村。
好在医馆的大夫好心。
知道我和崔荣并非管家口中说的那般奸诈，在我离开后，立马将母亲藏了起来。
我亲自给崔大哥挖坟下葬，祭拜烧纸后，在墓前洒了些酒。
楚晏只是站在一边，看我要走时才开口：“颜云峥说你怀了我的孩子，这事真的假的？”
“假的，是我为活命骗他的，当晚我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轻轻摸了摸小腹，见身边的卫兵已经在催他，俯身行礼。
“民女谢殿下救命之恩，祝殿下早日铲除异党，万福金安。”
楚晏狼耳动了动，上马告别时，笑意带着几分苦涩：“京师的紫禁城，还是大不过西番的草原。”
他之前说是在回京的路上受到埋伏。
大概皇上驾崩之前，他大概还在漠北尽情厮杀征战，没想到回来便要坐上龙椅，登基称帝。
我听出他话里的寂寥，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接一句话。
我只是一介民女，没有本事也没资格管皇城的事。
楚晏最后还是离开了。
走时说我耍刀的本领不错，有朝一日随军，定是个厉害的女将。
我于是偷偷藏下那把短刀，想私下做个念想。
回村和大夫学医的第五年，母亲身体彻底康复，与商贾二嫁，每天其乐融融。
我不愿听她们唠叨婚嫁的事。
去街头寻清闲，却被一人猛地拽进街巷。
下意识拿出银针，我正欲反抗的时候，感觉到一条熟悉的尾巴缠上我的小腿。
“才离开几年这么凶，随身行囊里都记得藏暗器了。”
楚晏将我抱起来，又硬又扎毛直往我脸上蹭。
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他，双手捧住狼脸摸了好久。
“楚晏，你怎么回来了，皇宫那边没问题吗？”
我一边有些开心，一边又有些害怕。
开心能再次见到他，又害怕他对我念念不忘，此行准备接我入宫。
我不喜欢宫里的规矩，只希望在外自由自在。
“你说什么呢，皇帝早不是我在当了。”
楚晏激动地抱着我，呼吸比从前相遇的任何一刻都要粗重。
“宫里那些老古板坚决不同意兽人称帝，钦天监更是把史记上有过的异象都说了一遍，说我称帝是万民不幸。”
“好在我之前北伐的时候特意留了批人马，他们顺着我回京前的指示，找到了北伐失踪的二哥哥。”
“他和我曾是挚友，母族又深受太后喜爱。”
“现在我继续回去当我的抚远将军王，他称帝也更能被朝廷接纳。”
楚晏认真地看着我：“春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当北伐军的军医？”
此刻夕阳西下，楚晏高大的影子和我的影子交融，让人一瞬间移不开眼。
捏紧那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的医箱，我搂住他的脖子，踮脚亲吻狼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