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他疯狂的发信息。
“阿离,求你接电话好吗?”
“伯母说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
你不能离开我,为了沫沫的事?
不至于吧?
我跟她在你之前就有过亲密关系,就算现在偶尔做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为江家工作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嫁给我,你还想离开?
离了我,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富豪要你啊?”
字字句句诛心蚀骨,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广播里响起让乘客登机的声音,我关机前行,从此与他们再无相干。
新公司为我安排了住处,鉴于我简历上的工作经历十分漂亮,我得到的职位并不低。
同事们也很好相处,没几天我便进入状态交上了新的设计图。
新领导陆霖是个勤奋的男子,端端正正的长相,像一瓶陈年红酒,越品越有味那种。
他对我的工作赞不绝口,他问我为何在那个小地方拿着微薄的工资,坚持这么多年。
我只是笑笑,曾经的一切已经不值得再提。
直到有一天,陆霖拿着一段视频给我看。
“江家宣布破产,幸好你离开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江颂没有设计稿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回家拿出旧手机,开机后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
几个月的日子里,江颂夜夜给我发信息。
先是求我回去,后面是絮絮叨叨说公司没有我的设计图,面对客户订货拿不出好的产品,很多富人都选择了其他更加高端的产品。
最后,他不在期盼我救他出深渊,发来一段视频。
“阿离,我看见你的海报了,原来你去了梦想中的那个城市,还成了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我决定过来请求你原谅。”
“阿离,你一定要等我啊。”
5视频是前日发的,算算时间,江颂应该已经到了。
我叹气,苦恼无比。
当初摇摆不定的是他,选择伤害我的也是他,如今纠缠不清,真让人恶心。
无尽的烦躁萦绕在我心头。
身后传来沐浴露的香气,陆霖裹着浴巾从身后抱着我。
“怎么了?
谁惹我们陈大设计师不高兴了?”
关于我的从前,陆霖早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他嗤笑一声。
“跳梁小丑,何必为他伤神,我有个办法。”
我期待的看着他。
“什么办法?”
“嫁给我,阿离,嫁给我好吗?”
陆霖变魔法似的从身后掏出戒指,尽管我知道他最近有动作,但此刻,我还是被感动到哭。
他轻轻吻掉我的眼泪。
“阿离,追了你几个月,从你答应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好向你求婚了,我的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辈子的计划里,非你不可。”
我笑出声,任由他戴上戒指后,将我扑倒。
陆家公司楼下,我开车直接停在门口,保安顺势接过我手中的钥匙。
“陈小姐,今日又早到了哦。”
我笑着递上特意多买的早餐,说辛苦大哥了。
陆家大楼的珠宝海报没有用模特,陆霖为了秀恩爱,特意用了我拍的照片。
江颂前一秒还在盯着照片发神,听到我声音后惊喜的转过头。
“阿离...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颤抖的走向我。
我平淡的避开他想要抓我的手。
“可惜,我一点也不希望被你找到。”
他伸出的手尴尬的僵住,面色难堪,“你还在怪我吗?
你看,我把戒指和敬酒服都带过来了,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也是我们爱的见证。”
原来他当初知道我在意这两样东西啊。
可现在,我只觉得受到了侮辱。
“江颂,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收废品的吗?
这么肮脏的东西,你也拿来给我,是不是穷疯了。”
周围上早班的人多了起来,大家都给我打招呼。
“阿离,还没上去啊,等下陆三又要担心了哟。”
我说马上就上楼。
江颂急了,拦在我身前。
“阿离,这次我是诚心来接你回去的,你别走好吗?”
我冷笑。
“江颂,我即将结婚了,你觉得我凭什么会放弃陆三公子,选择回头吃你这窝烂草?”
“好狗不挡道,起开。”
江颂还想再跟来,可楼下牛高马大的保安立刻拦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我接到江颂他妈打来的电话。
“阿离,颂儿他知道错了,也跟你妹妹断了,俗话说,夫妻还是原配好,回来好好过,我们还是一家人,有你的手艺,加上颂儿的人脉,咱家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霹雳吧啦的说一堆。
她曾经当着我的面把陈沫沫推进江颂怀里,捂着嘴直夸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今,我冷笑着回她。
“女士,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还想端着碗等我添饭啊?
去天桥蹲着吧。”
我挂了电话,果断拉黑。
就在近日,陆霖放出消息。
关于我和他的即将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
隔得老远的父母知道后,连夜闻着味儿就来了。
6陈沫沫见到我的第一时间,不是跟我打招呼。
而是贴着陆霖就要往下倒。
她娇滴滴的喊着,“姐夫,拉我一把。”
可这次,陆霖眼皮都没抬,任由她倒在地上,路过时从她头上跨过去。
陈沫沫尴尬的爬起来,娇嗔的埋怨我。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跟了江颂哥哥这么多年,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你就原谅哥哥吧,他可想你了。”
我还没说话,陆霖惊讶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国外那个对同行舞者下药,被解雇回国的败类,臭名昭著啊,没想到你回国后,竟然还能骗到傻逼男人,算你够不要脸。”
陈沫沫急的快哭了。
父母慌忙解释。
“那个女婿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陆霖揽着我,喊来保安。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阿离说了,她的父母让她去死,还跟她断绝关系了,你们是哪里来的骗子,有多远滚多远。”
父母一听这话,气的脸色铁青,立马就开始对我说教。
“陈离,傍上有钱人了,就忘了生养之恩了?
大家快看啊,这个白眼狼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赶走,不是人啊。”
来来往往的的人指指点点,他们见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沫沫挑眉,小声凑过来。
“姐姐,你以为能逃过我们的手心吗?
这辈子,你都别想挣脱家里这个深渊。”
我伸手,一巴掌扇过去。
“好妹妹,离我远些,免得等下气死你,我不是江颂,不会给你亲亲做人工呼吸。”
陆霖对我点赞,眼神交流后,他让人拿出喇叭。
里面有父母当时让我去死,设计想撞死我,还有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的话。
喇叭循环播放着,大家拍起了视频。
陈沫沫急忙笑着求我,“姐姐,喇叭关了,我们马上就走。”
我让她先滚,她一把扯起地上的父母离开了。
转角处,我看见陈沫沫尖叫一声,然后一脚踢在我妈身上。
我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也没能幸免。
“沫沫,你在做什么?”
陈沫沫给了他两脚。
“两个老东西,钱也没要到,连门都没进去,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说完,她搜光了父母身上的钱,哼着哥离开。
爸妈颤抖着蹲在原地,互相望着彼此,眼里都是惊诧。
“老头子,这就是咱们精心呵护的小女儿?
沫沫她怎么突然变了。”
我冷冷笑了。
陈沫沫从来没变,我已经提醒过他们,妹妹不是抑郁症,他们连话都不让我我说完。
医生好友曾经告诉我说。
“别看你妹妹发嗲卖萌,那都是大家顺着她,等她一旦不顺,所有不好的情绪便会随之而来,能做出什么事根本没办法预料。”
她说,陈沫沫看起来是暴躁症。
7婚礼那天,我看着爸妈,陈沫沫和江颂冷笑不止。
果然,他们选择在这天跑来,想闹事。
可陆霖从后面迎过来,他没有赶走江颂,而是笑眯眯的把父母他们安顿在最末尾角落的圆桌上,那里紧挨着厕所。
从始至终,陆霖都客客气气,但我了解他,生意场上经历这么多,他不是好惹的。
婚礼即将开始,陆霖示意我安心。
就在我步入会场那一刻,江颂猛然站起来,他想冲过来闹事,可身后突然冒出的黑衣人围着整个桌子,把站起身的江颂死死按回了原位置。
下一秒,陈沫沫被邻桌的几个男女拉到后面的厕所,接着几个巴掌扇的她找不到方向。
“敢在国外动我们大小姐的腿,总算找到你这个贱人了。”
她当初在国外为了争位置,害了别的女孩,如今全是报应到头上了。
礼乐声震天响,她微弱的求救声被掩盖。
父母想要出头,也被黑衣人死死按住。
江颂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戴上戒指,与陆霖甜蜜拥吻。
婚礼顺利结束,不起眼的酒店转角处,父母带着鼻青脸肿的妹妹要去医院。
江颂本来想跟上我,却被跪下祈求的父母拉着衣角。
陈沫沫哭着弱弱开口。
“江颂哥哥,求求你别走,我只有你了,你陪陪我吧,我快喘不过气了。”
江颂冷漠的嗤笑一声。
“陈沫沫,你特么的别装了,什么病需要人工呼吸?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都怪你害我失去阿离,原来在国外一切的光环都是假的,你比不上阿离一根手指头,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滚吧。”
说完,他狠心的推到陈沫沫离去。
江颂的话也让父母彻底失去希望。
他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陈沫沫,劝她。
“沫沫,咱们去医院吧,爸妈还有点钱,一定给你治好病,以后我们就好好过好吗?”
陈沫沫回头,阴森森的盯着他们。
“好好过?
难道你们要让我看着陈离幸福美满,而我只能活在穷酸里吗?”
我妈还想再劝,被狰狞的陈沫沫一把推开,直接倒在花台上,磕破了头,鲜血直流。
陈沫沫见状,眼里闪过慌乱,她急忙想要跑走,却被我爸拉住。
“沫沫,你要去哪里啊,你妈受伤了,快跟我一起把她送到医院去,救人要紧啊。”
陈沫沫却像疯了一样,拼命挣脱开,毫无留念的向街道对面跑去。
只是她太急了,没有注意到疾驰的小货车。
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响过之后,她已经躺在血泊里,嘴角淌着血,手脚都断了。
过了一夜之后,我才慢慢去的医院,陈沫沫依然昏迷着,医生说双腿或许保不住了。
我妈额头包着纱布,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我爸扶着她,俩人眼里包着泪,见我来时,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们把所有积蓄都用来给陈沫沫治病了,恳求我能够回去与他们团聚。
我勾唇笑了,放出这些年录的他们骂我的录音视频。
医院的走廊上,他们渐渐瘫软在地,眼里满是后悔与绝望。
出于责任,我每个月都打去基础生活费,但从此,他们所有的一切与我无关。
更别想再见到我。
江颂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得知他做的事情时,我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8婚礼结束后,江颂仿佛人间蒸发了。
我以为他是回了家,但没想到他就在我们身边。
他看见我过着幸福的日子,每日与陆霖恩爱生活,嫉妒的怒火把他内里的罪恶之火烧起来了。
再加上他妈也不管他了,债主追上来后,他已经是走投无路。
江颂迫切的想要成功,而成功的捷径就是好的设计图。
他花了些时间,进了一个公司,趁夜偷了别人的设计稿。
被带走时,路人举着手机拍他,嘴里说着“小偷”二字。
曾经他也风光过,如今却像只过街老鼠般被人唾弃。
他狼狈的向我看来。
“阿离,全世界都看不起我,请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几年前你可以陪我东山再起,以后也可以的。”
“只要你等着我,等我回来重新娶你。”
我站在人群里,淡淡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身后陆霖在喊我,听到他的声音,我幸福的笑了,在江颂痛苦的眼神中,我漠然转身奔向幸福。
后来听说江颂他妈花了钱把他带了出来,但所有的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名字在行业里已经臭名昭著,再也不能翻身。
陈沫沫断了腿想找个人负责接盘,当然不会放过江颂,不论他走到哪里,陈沫沫都会想办法找到他,俩人纠缠不清。
后半生所有的时光里,关于他们吵闹打架,互相伤害的消息偶有传来。
父母曾经发来视频,他们的头发已经花白,病痛缠身。
“阿离,我们已经不奢求其他,只求你回来陪我们吃顿饭好吗?”
我笑着回复。
“吃饭就不必了,在你们想撞死我的那天,我就没有父母了,不过墓碑的位置在哪里,可以告诉我,以后我若路过,说不定会去看看。”
城市的建筑工地,废品站或是清晨的大街上,我开车时都有可能会看到江颂的身影。
他前半生仗着有些家底,只会珠宝这一行,如今一切从头再来,哪有这么容易。
我已经跟陆霖生下孩子,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这一次,在两个不同的圈子里,江颂再也找不到我了,他失去了站在我身边的资格。
多年后,父母相继离世后,我真的回去看过一次。
在他们的墓前,我碰到了江颂推着陈沫沫,俩人像是刚吵过架,墓碑前也是一片狼藉。
我坦然过去,放下花后转身就走。
江颂呆愣几秒后,追了过来,身后陈沫沫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轮椅倒下,她摔在地上,狼狈无比。
江颂追过来时,司机已经为我打开了车门。
他眼里露出不舍,伸出的手被司机用手拦住。
我砰的一声关上门。
儿子却非要开着窗看外面。
“妈妈,你看那位大叔,好像乞丐啊,我们给他点钱吧。”
我点头笑笑,夸他有爱心。
司机塞了一百块后,江颂红了眼,脸上写满屈辱。
可是,当初他给予我的何止这点羞辱呢。
车子扬起尘烟呼啸远去,往事成风,痛苦的回忆渐渐烟消云散。
从此别后,愿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