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云缨奈奈的其他类型小说《换嫁东宫,绝嗣太子轻点宠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岁寒千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辈子,嫡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这种人,是心里有一万个算盘,面儿上也表现最委曲求全。先前她说九皇子性子孤僻,多病缠身,怕宋云缨嫁过去吃苦。如今又让人好好把握,横竖都是她有理。至于九皇子仪表堂堂,这宋云缨知道。她又不是没见过。皇子们刚成婚时都住在宫里,封地封王后,才会迁出宫另立门户。前世独孤羽唤她一声皇嫂,她叫他九弟。宫里数他不爱说话,闷在自己院子不出门,高冷得很。想见他一次金面都难。后来才知道,他是儿时受了惊吓,醒来后就成这个样子。太医说,是伤到了脑子。很难痊愈。这也成了宫中秘事,鲜为人知。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九皇子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也是怕万里江山所托非人吧。宋云缨记得,九皇子虽然疯傻,可也是间歇发作,没到神志不清、无药可救的地步。若经她...
《换嫁东宫,绝嗣太子轻点宠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上辈子,嫡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这种人,是心里有一万个算盘,面儿上也表现最委曲求全。
先前她说九皇子性子孤僻,多病缠身,怕宋云缨嫁过去吃苦。
如今又让人好好把握,横竖都是她有理。
至于九皇子仪表堂堂,这宋云缨知道。
她又不是没见过。
皇子们刚成婚时都住在宫里,封地封王后,才会迁出宫另立门户。
前世独孤羽唤她一声皇嫂,她叫他九弟。
宫里数他不爱说话,闷在自己院子不出门,高冷得很。
想见他一次金面都难。
后来才知道,他是儿时受了惊吓,醒来后就成这个样子。
太医说,是伤到了脑子。很难痊愈。
这也成了宫中秘事,鲜为人知。
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九皇子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也是怕万里江山所托非人吧。
宋云缨记得,九皇子虽然疯傻,可也是间歇发作,没到神志不清、无药可救的地步。
若经她精心调理,未必治不好。
如果治好了,他身为嫡子,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治不好,要是能有个孩子,保住嫡出血脉,日后一样荣华富贵。
横竖都有出路,总比嫁给独孤侃那个自私自利的狗东西强。
宋父问,“云缨,你考虑的如何了?”
只要这辈子能避开那个狼心狗肺的二皇子,她没理由不答应。
心里暗喜,面上却演得万分为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不敢自专。既然四妹心有所属,女儿愿意听凭父亲安排。”
闻言,宋瑶仙母女暗暗松了口气——这蠢丫头,只想着攀高枝,真好糊弄。
她哪知道二皇子当下虽然默默无闻,日后可是要做太子的。
此等泼天富贵,叫人如何不欣喜呢?
袁氏亲昵地拉着云缨的手,“好孩子,你自幼没了生母,若得此姻缘,你娘在地下也能安息了。”
宋云缨笑里含泪,“母亲此话倒惹来女儿一阵伤心来。”
“哦?”
“如今我嫁人享福,却留娘亲牌位在道观里孤零零的,我这心里实在难受......”
宋云缨的生母是个命苦人。
她本是医官之后,上山采药遇到了身负重伤的宋父。
彼时天下大乱,出于仁心,才把宋父带回家医治。
两人情义相许,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后来宋父伤好离开,说是要建立一番功勋回来娶她,要她等。
结果,一等就是一辈子。
娘亲带着她跟弟弟相依为命,积年劳累,恶病缠身。
直到娘亲临死时,宋云缨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那时她七岁,小小的一个人,拿着信物独自投奔到侯府,受尽白眼和磋磨。
“你是想把陆氏的牌位请回来?”袁氏心生警惕。
宋云缨以退为进,“生母牌位不在宗祠供奉,女儿是怕宫里问起来,会觉得咱们轻看九皇子。”
宋父的前尘往事,若被帝后追究起来,非要问个详细,只怕不妥。
宋父赞同,“云缨说得有理。”
“老爷......”袁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敢表露。
她身为继室,拦了这么多年,都没让那贱人的牌位进宗祠,现在这丫头片子仗着要攀高枝了,就痴心妄想。
可是......宋云缨若因此嫁不了那傻子......
那仙儿怎么办?她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忍。
只能忍。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且让这丫头得意几天,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袁氏慈眉善目道:“老爷,明日我就去把陆家妹妹的牌位请来。”
“不,现在就去!”
“可这会儿夜已经深了。”
“怎么,不愿意?”宋父烦闷,“不是你们娘俩嚷着要换亲吗?如今倒不乐意了?”
袁氏不敢再言语,连夜去玉宗观将陆氏的牌位接回祠堂打扫供奉。
*
宫里自有父亲去摆平。
听说,是请了司天监的郎官,好好算了一番八字。
卦象说——宋家三姑娘与九皇子命盘最为合宜。
若能相配,二者前程通达无碍,大富大贵。若不能相配,则双双断折而死。
宋父在宫里苦求,说不忍女儿受此一劫,请皇上体谅。
皇上果然准了。
毕竟宋父早年随圣上造反起家,有从龙之功,只要不过分,皇上都会答应。
皇上说,“爱卿不如让你那丫头入宫一趟,就当孩子们相看一场。羽儿性子孤僻,只要他点头,我绝无二话。”
入宫?
宋云缨怎么不记得之前还有这环节?
世人皆知,皇上很在意这个九皇子。
他是皇后所出,单名一个“羽”字。
要知道,当年皇上举兵起义,用得正是楚霸王“天不容我,我必逆天”的口号。
其中深意,可见一斑。
奈奈跟太师府的丫鬟要好,打听到了宫里一些消息。
“奴婢听说,九皇子已经有意中人了。”
“哦?”
那小傻子还能有心上人?
看来男人都一个样儿,甭管三岁还是三百岁,皆是色字当头。
“他宫里连个通房的宫女都没有,她们都说......”
“说什么?”
奈奈俯近耳旁,“说他不怎么行。”
诸如二皇子那样正直的人,宫里还养了几个通房呢。
九皇子金尊玉贵,有承袭江山的重任,怎会不沾女色?
宋云缨打趣,“没准儿是为了心上人守身如玉呢。”
此番重生自己倒做了打鸳鸯的棒子,挤走了小叔子的白月光,也是神奇......
“姑娘还有心情笑?奴婢只盼着姑娘明日进宫,一切顺遂,可别再出什么岔子让隔壁笑话了。”
“放心,她们现在可比你还想让我嫁出去。”
袁氏早早让人给宋云缨备好了嫁妆。
京郊的百亩水田,庄子铺面,奴仆下人,车马银钱......
对比上一世,真是下了不小功夫。
之前宋云缨的嫁妆还不及四妹的一半。
这回如此下本,是生怕宋云缨撑不起场面,遭宫里退货,继而毁了某人太子妃的美梦。
奈奈请示,“姑娘,咱们要收下吗?”
宋云缨抿口茶:“收,为什么不收。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银子攥在手里最实在。”
奈奈清点财物,装箱造册,“姑娘真是淡定,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看书。”
宋云缨一页页翻着手里的册子,“这是脉案。”
小师妹在太医署当差,拖了关系私下给她拿来了九皇子的脉案,以便她探查病情,对症下药。
伤了脑子可不好治。
总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奈奈探头问,“那......他还行吗?”
独孤羽“嗯”了一声,转身搭手让宋云缨下车。
“慢着点。”
寒冬风雪里,她的绯红云锦风袍翻飞,独孤羽伸手替她藏了一藏。
奈奈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宋云缨下车后,两人并身而立。
独孤羽,“起来吧。”
“谢殿下——”宋家人这才起身。
宋父赶紧关切道,“寒冬腊月,殿下一路上冷了吧,府里备好了姜汤,先进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袁氏也附和,“席面早就按殿下和云缨的口味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呢。”
这些年,宋云缨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母爱,在此刻兑现了。
众人簇拥着贵人进府。
“小人得志。”
宋瑶仙气得发抖。
她给独孤羽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竟然会来,还对她如此上心。
凭什么?!
论美貌、才华,她哪一点不如她?
凭什么爹爹和独孤羽都一边倒的倾向她?
独孤侃瞧她久久不进门,拉她的手,“风口冷,夫人别一直站着了,大家都已经进去了。”
“明明都是皇子,怎么差这么多?”宋瑶仙脱口而出。
独孤侃并非木头,回门的待遇悬殊至此,哪儿会没有感觉?
可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我不及九弟尊贵,连累夫人也跟着受委屈了。”
“不,”宋瑶仙透着不甘,“那是他们这群瞎眼的不识货。夫君,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
前世独孤侃能文能武,靠一身才华杀出来的夺嫡之路。
岂是独孤羽这种短命鬼能比的?
想到这儿,宋瑶仙心里顺畅多了,“夫君,你一定建功立业。将来把这些势利眼都踩在脚下。”
“夫人可要谨言慎行。”
独孤侃深知,这世上的权谋斗争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为复杂。
而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兄弟间的争斗,还有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权臣。
“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你知不知道,将来你才是太......”
“太什么?”
她急道,“太心软,你这当哥哥就是太心软,才由得他骑在头上。都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
“夫人,小心祸从口出。”独孤侃忙捂她的嘴,“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千万别再说了。”
“瞧你胆小的样子,还是督军校尉,皇上之子。这又不是在宫里,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宋瑶仙气鼓鼓地走了。
刚回到前厅,宋瑶仙发现席面已经开了,根本没人关心她在与不在。
合府上下都围着九殿下夫妇转。
尽是些没跟骨的墙头草,见这庶女得势,一个个就上赶子巴结。
目光短浅!
只有像她这种能隐忍、能吃苦的人,才配享东宫的荣华富贵。
只听宋父关切问道,“云缨,宫中可还习惯?你没给殿下添麻烦吧?”
独孤羽抿口茶,“她很好。”
“那老臣就放心了。”
宋父端酒一饮而尽,喜悦之情不禁挂在脸上。
看来,换嫁一事他是赌对了。
若三丫头真有本事攥住九殿下的心,就能延续宋氏一门的荣耀。
“爹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宋瑶仙接了话,开始阴阳怪气,“三姐姐此番入宫可谓大有作为,当上了太医署院判,做了正经女官。”
“又是侍奉皇后,又是搭救公主,忙得不得了,宫里人人都卖她的好儿呢。”
受了一天的冷落,她早憋着气,在宫里忍气吞声就罢了,好不容易到了娘家她绝不能让那庶女踩在自己头上。
宋父明知她没好话,还不便发作。
独孤羽放下茶盏,给身后大宫女递了个眼神。
锦瑟心领神会,飞步行至宋瑶仙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响亮刮喇。
宋瑶仙直接懵了。
“你,你敢打我?!”
“奴婢手狠,二皇子妃受累,忍着点儿。”
打狗还要看主人。
宋瑶仙愤愤指着,“这是我家,宋国公府!你一个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锦瑟面上谦卑,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岂是旁人能信口议论的?二皇子妃虽然身在娘家,也别忘了宫里的规矩。”
“你!”宋瑶仙捂着通红的脸。
上辈子,这叫锦瑟的宫女就是独孤羽跟前的一条狗。
仗着自己是大宫女,有些资历,整日不把她这女主人放在眼里。
重活一世,自己竟还要受她这贱婢的窝囊气!
宋瑶仙恼羞成怒,“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打死为止!”
“谁敢?”
“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打!”
锦瑟不卑不亢,“奴婢是皇后娘娘指到九殿下宫里的,纵然犯了杀头抄家的死罪,也要皇后娘娘来发落,轮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她这么一说,宋府上下的人谁还敢动?
一个个低头不敢吱声。
宋瑶仙见平日对她殷勤谄媚的下人,如今都变了脸,愤懑之余只能转身把气撒在独孤侃身上。
“殿下,你究竟管还是不管?”
独孤侃只想息事宁人,“夫人,大喜的日子,快别动气。”
“你是二皇子,金尊玉贵,还怕她一个贱婢不成?”
“够了!”宋父怒斥一声。
“简直无法无天,亵渎皇尊还敢顶嘴。都是家里给你惯坏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去祠堂,给我跪着!”
宋瑶仙还要争辩,已经被袁氏从席面上硬给拽走了。
“还不快走,净惹你爹爹生气......”
少了宋瑶仙的吵闹,宴席忽然静了下来,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连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锦瑟慢慢退回席后,仪态端好。
良久,独孤羽才道,“岳父大人,别见怪。”
宋父忙客气道,“殿下这么说真是折煞老臣了,是那丫头太不像话,确实该打。”
独孤羽回头,“二哥,你觉得呢?”
独孤侃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亵渎皇尊,是该罚。可瑶仙毕竟是我娘子,九弟若点头,我替她跪了,可好?”
宋云缨在一旁瞧了半天的好戏。
大家都在演,却都没这个二皇子演得好。
体面的姑爷,深情的丈夫。
谦谦君子。
让她想起,从前他也是如此体贴,可转眼就叫人玷污她的清白,毁她的名节。
将她一剑穿胸。
孤独羽并不买他的账,“此言差矣。若能替罪,还有王法公道吗?”
“二哥最是刚正,难道要以身试法?”
独孤侃爱惜名声,自是不肯。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进退两难。
“你说什么?”
他靠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直到被逼到池子边。
师妹给的什么破脉案,不是说他体虚身弱,有难言之疾?
宋云缨眼神躲闪,“九殿下,这大白天的,不妥吧。”
“哦?”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等着咱们去赴宫宴,一番折腾岂不是要误了时辰?”
独孤羽笑了笑。
他倾身向前,水沿着长发滴在她的锁骨间。
冰得她一激灵。
宋家女儿多貌美,京中早有盛名。
宋云缨虽不及妹妹似清水芙蓉,可胜在美得艳丽。
此番落水,身形被湿衣包裹,更显得妖娆魅惑。
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罢了,宋云缨心一横。
她也懒得做小女子娇羞模样,扯掉外衣,湿身站起。
独孤羽眼眸渐深。
他贴近,她闭上眼睛。
谁料独孤羽却轻轻一笑,抬手扯了她身后衣架上的外袍。
“好狗不挡道。”他说。
淡淡地语气,嘲笑她刚才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只是拿袍子。
......
正巧外面有宫女推门而入,“九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赴宴了。”
宋云缨此时衣不蔽体,冷得发抖,羞愤地要钻进池子里。
独孤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中,用袍子裹紧,挡在身后。
“待着别动。”
宫女自知唐突,跪在地上:“奴婢该死,皇后娘娘着人来喊殿下前去赴宴,奴婢不知宋三姑娘在此......”
“滚出去。”
“殿下......”
“滚。”
独孤羽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宋云缨只觉得这宫女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略略一想,终于记起她叫春桃,原是皇后宫里的人。
上辈子,春桃因勾引二皇子获罪。
那时独孤侃刚与宋云缨成亲,他为了自证清白,亲手杖毙了春桃,还得了个坐怀不乱的美名。
春桃的出现,绝非巧合。
她一口一个宋三姑娘,明明是头次见面,却认得准确,定是有人指使。
想必是独孤侃那个狗东西,知道了宋家换亲一事。
庶女变嫡女,天上掉馅饼。他自然希望九弟跟宋家庶女生米煮成熟饭,最好闹得人尽皆知。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迎娶宋国公嫡女,稳固势力。
独孤羽瞥了春桃一眼,仿佛在看阴沟里的蛆虫。
“去领二十廷杖。”
“殿下!”
“三十。”
“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四十。”
春桃不敢再应声。
二皇子明明说,只要她来撞破九皇子的不雅之事,就纳她做妾。
都说九皇子痴傻,最好摆弄。
怎么会这样?
结果春桃被拖到庭院里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殿中,独孤羽把一身干净地衣裳递给宋云缨。
“换上。”
盛传九皇子脾气古怪孤僻,不通人情。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甚至听不到他说五个字以上的话。
宋云缨抬眼看他,“你不傻。”
他凤目微狭。
“你装的。”
她肯定他是装的。
脉案可以造假,言行也可以演戏。
但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独孤羽一指放在唇边,“嘘——”
“你承认了?!”
宋云缨倒真佩服他。
独孤羽眉尾微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什么情况?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宋云缨都有点儿后悔拆穿他。
宫廷斗争,向来尔虞我诈,他身份如此尊贵尚且要藏拙,一定是有天大的理由。
下一步,独孤羽是想让她一起保守秘密。
还是想杀人灭口?
宋云缨一瞬间有个念头,她希望春桃别昏死,赶紧醒过来跟自己一起承受这个秘密。
独孤羽刮掉她鼻尖上的水珠。
“挺聪明的。”
“放肆!”
她打开他的手。
许久不用这两个字还有生疏。
诚然她上辈子是个好脾气的太子妃,治病救人,与谁都和和气气的。
可今日接二连三被嬉耍,实在令人恼火。
“信不信我告诉皇上,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独孤羽偏不受威胁,直接攥紧她的手腕,大步走出宫殿。
“你干什么?”
“不是告状吗,我让你光明正大地说个痛快。”
“喂!”
小兔崽子,竟敢将她的军。
两人就这么一路拉拉扯扯到了昭阳殿。
*
这场宫宴由皇后娘娘亲自操持,说是家宴,实则为了让两对儿新人相看一番。
席间美酒佳肴,歌舞奏乐无所断绝。
皇后娘娘道,“羽儿呢?怎么还没来?”
独孤侃起身回道,“母后莫急,九弟这会儿怕是正在路上。”
“他是个荒唐性子,你们先吃,不必等他。”
宋瑶仙也跟着举杯,“皇后娘娘宽厚慈爱,最疼惜咱们小辈,臣女如沐春风,这杯酒先干为敬。”
皇后打量一番宋瑶仙,“宋四姑娘好口才,倒是比你姐姐伶俐了许多。”
“姐姐性子豪爽,喜欢外出游历,四海闯荡。不像我,只知道躲在闺房读诗词、做女红。”
皇后没接她的茬儿,“女儿家是不该整日闷在闺门中。本宫年轻时也爱随圣上游历山水,一会儿等云缨来了,本宫要好好听她讲讲才是。”
“是......”
宋瑶仙没讨得便宜,悻悻地坐下来。
前世,她这做皇后的婆母就处处刁难,看她一万个不顺眼。
这辈子还是这么刻薄。
宋瑶仙暗暗想,幸好,她这回嫁的是独孤侃,日后是要入主东宫、继承大统的。
皇后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嫡母,等过几年夫君、儿子一死,她就成了孤老婆子。
后半辈子想过得安稳,还不是要看他们夫妻俩的脸色?
到时候再跟她算账也不迟。
这时,独孤羽突然拉着宋云缨闯了进来。
本就是郎才女貌的两个人。
宫灯烛火下,如此唐突地冒出来,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九殿下——”
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下。
就连独孤侃都得起身行礼,“九弟,你来了。”
她卷起册子敲她脑壳,“死不了。”
傍晚,庭院。
宋瑶仙特意来寻宋云缨。
“三姐姐,这满院的珠宝你可要好好留着,九皇子金尊玉贵,你也不能太寒酸,丢咱们宋家的脸。”
这是专程来说风凉话的。
“妹妹若喜欢,挑走些便是。”
“谁稀罕。”宋瑶仙一脸轻蔑。
“四妹妹情比金坚,一心要嫁给心上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俗物。是姐姐我唐突了。”
宋瑶仙见她示弱,说话也就没那么夹枪带棒,“喏,这个送你。”
云丝镶金边的香囊。
宋云缨闻了闻,“是仙桃汁扮了豆蔻、丁香。”
“真是狗鼻子。”宋瑶仙继续道,“九皇子最喜欢这类香料,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打听来的,拿着吧,当你是亲姐妹才送的。”
宋云缨万分感谢。
等宋瑶仙走了,奈奈才里外翻着香囊,“她会有这么好心?”
自然不会。
方才宋云缨没点破。
九皇子神智弱于常人,每日需在药池里浸泡两个时辰治疗。
这池子里偏偏有一味合欢花沫入药,若与豆蔻相遇,则会变成烈性的催情之药。
幸而自己看过脉案,知晓其中门道。
宋瑶仙这是想让她步她的后尘,把生米煮成熟饭,好让九皇子不答应也得答应。
奈奈大惊,“四姑娘也太狠了,这不是拿姑娘的清白去赌吗?万一他昏了头,姑娘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奈奈,你不是说九皇子不能行夫妻之事吗?”
“传言岂能当真?”
“那不是谣言。”
自从看了脉案,宋云缨算是知道她这个妹妹当初为何要红杏出墙了。
原来,九皇子不止痴傻,还有隐疾。
守寡难,守活寡更难。
尤其是对着这么一个神清骨秀的郎君,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委实造孽。
奈奈道,“他若真不行,那日后岂不是连子嗣都没指望了?”
她拉着宋云缨急道,“姑娘,咱们去找老爷,咱不嫁了成不成?”
事已至此,哪还有退路?
宋云缨觉得,只把独孤羽当成个有着漂亮皮囊的人偶也不错。
她自己到省了生儿育女这桩苦差事。
皇室宗亲里,多的是优秀的孩子可以过继。
只要他撑着别死。
一切都来得及。
*
翌日,大巽皇宫。
因是雪天,耽搁了些时辰。
宫女早已在此等候,一路引着宋云缨先去皇后娘娘的殿中请安。
皇后见到宋云缨一阵嘘寒问暖。
“丫头,冷不冷啊?瞧这风尘仆仆的,脸蛋都冻红了。”
“快到本宫身边坐着。”
“哎呀,小手怎么这么凉。快,快去给宋三姑娘拿个汤婆子暖暖。”
宋云缨眉眼含笑,一一应答。
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一直很喜欢她,上辈子也是如此。
虽说皇后行事独断,颇有威仪。
可对宋云缨却格外宽容,更是手把手交过她如何掌事理家。
当初,九皇子病逝,皇后娘娘一蹶不振,除了宋云缨,其他人谁端来的药她都不喝。
对待她这个庶子儿媳甚至比亲儿媳还上心。
这也是宋云缨愿意再嫁入宫的原因。
有时,遇到一个好相处的婆母,可比遇到靠谱的郎君更难得。
皇后娘娘一阵寒暄后,才叫宫女带着宋云缨去揽羽殿。
揽羽殿是九皇子的居所。
今日大雪覆皇城,亭台轩榭白皑皑一片,别有景致。
宫女颔首,“殿下有吩咐,外面天寒,叫姑娘进去等着。”
宋云缨推开宫门,暖气层层袭来。
整个身子也松快了一些。
屋里没人。
雕梁画栋间,悬挂着不少水墨画,穿堂风一吹,如帘幕一般轻轻飘着。
她撩开薄纸墨画,探头,“九殿下?”
虽说上辈子也来过,可一想她如今进得是小叔的宫殿,宋云缨这张老脸还是羞得红了一红。
“殿下?”
从前都是喊皇弟、九弟,猛地改口确实有点不习惯。
仍没人回应。
有药味,从里面飘来,宋云缨鼻子很灵。难道说,他还在泡药池?
“是我,宋云缨。”
她立在原地。
还是不要闯进去为好,万一他赤着身子,岂不让人占了便宜。
合欢花香气弥漫,透着纱幔,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坐在池子里。
水汽腾起,似雾一般。
那人始终一动不动,宋云缨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他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宋云缨下意识撩开纱幔。
绕过药池,从背后转到身前。
只见独孤羽闭着眼睛,泡在氤氲的池子里,长发如瀑间夹杂几缕银白华发,水纹在胸膛轻轻滞留。
这张脸,真是好看。
不犯病时委实是个静静的美男子。
若他不是个傻子,只怕这桩婚事也落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
宋云缨蹲身,两指并着探了探他的鼻息。
“糟了!”
气息全无!
“不......不会真死了吧?”
宋云缨刚想喊人。
却正对上独孤羽一双眼睛,微微睁开。
热气腾起他的额发,肆意飞舞,狭长的双眸,正堪堪定在她身上。
两人离的太近。
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宋,云,缨?”
他慢慢念着她的名字。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宋云缨努力表现得不那么尴尬,毕竟自己上辈子也是太子妃,见过大世面。
“殿下是不是坐麻了,你要不行,我扶你出来?”
她示好地伸出手。
他眉心一皱,“不行?”
小脑瓜想什么呢?
宋云缨指指,“殿下别误会,我说的是腿。”
他不动声色把一只手从水池里伸了出来。
宋云缨刚想握住。
谁料,他一把攥紧她的手,直接将人拽进了池子里。
噗通——
宋云缨猝不及防地翻入水中,里外里湿了个透。
她挣扎起身,被独孤羽一手箍住了腰,揽到胸前。
“不是你要嫁给我?躲什么?”
她睫毛还挂着水珠,“我......没躲啊。”
他反而像来了兴趣,手指缠上她腰间的裙带,挑开。
她摁住,“殿下这是愿意要我了?”
“怕了?”
怕什么?
且不说她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退一万步讲,独孤羽身患隐疾,这会儿也难对她下手。
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
她何惧之有?
宋云缨索性攀上独孤羽的肩,反客为主,“殿下哪里抱恙不妨告诉我,我略通医术,最擅长妙手回......”
她特意强调一个“春”字。
小兔崽子,再敢轻浮猖狂。
当了你皇嫂这么多年,还治不住你吗?
谁料,独孤羽笑笑,直接站起了身。
水流沿着胸膛的肌理滑滑落入池中。
肩宽腰窄......
这怎么看,也不像......
宋云缨抬头咽了下唾沫,脱口而出,“殿......殿下,你不是不行吗?”
不合理啊,这小子怎么还没晕过去?
合卺酒里,她明明下了足量的迷心散,为得就是让独孤羽昏睡,她好单独行事。
算着时间,药早该发作了。
“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独孤羽忽然头晕,直觉告诉他,刚才的交杯酒有问题。
来了。
宋云缨明知故问,“殿下你怎么了?”
独孤羽摇摇脑袋,“晕。”
她忙扶着又给他把把脉,“身体没什么大碍,想必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一,二,三。
心里刚默许了三个数,独孤羽就栽倒在她怀里。
这个角度瞧他神清骨秀,剑眉星目,挺俊的。
“殿下?”她拍拍他肩头。
没动静了。
这迷心散是好用。
将独孤羽安置好后,宋云缨出门。
毒杀公主,非同小可。
宋云缨未卜先知固然好,可若提前说了,很容易被怀疑是同伙,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救人也得讲究分寸。
只是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宫中恐怕是暗藏杀机。
宋云缨不由得加快脚步。
丹阳公主的毓秀宫在御花园西侧,巧的是她刚走到宫门口,就见一红衣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是她!
化成灰宋云缨也认得。
当初毒杀大公主后,这宫女便自尽,解药的下落也无从得知。
宋云缨顾不得多想,连忙闯进宫门喊道:“公主殿下当心——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宫女已经抽出盘子下的匕首刺了过去。
幸而有宋云缨高声一呼,宫人们反应及时,挡在公主前面,刺客这才没得逞。
公主受了冲撞,身下见红。
惊得众人直呼抓刺客。
丹阳倒在一边,嘴唇发紫,已然是中毒之兆。
宋云缨把了脉,忙道:“去取一捧炭灰,和着铭藤、金银花和甘草煎一壶水来先给公主服下。”
此时御医还没到,宫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照做。
“我是九殿下的正妃,太医署医官,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宫人们这才恍然,忙照吩咐去煎药。
行刺的宫女还没被抓,就已经咬舌自尽,解药彻底断了线索。
“一群饭桶,养你们有什么用?救不了丹阳,本宫让你们都陪葬!”
“臣惶恐——”太医们跪地齐呼。
宋云缨站了出来,“母后,让儿臣试一试吧。”
太医令忙阻拦,“宋医官,你经验尚浅,此毒药凶险,你不要强出头。”
太医令是为了乌纱帽不肯犯险。
左右公主是被人下了毒,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是太医署的罪过。
若真诊错了脉、下错了药,整个太医署都难辞其咎。
皇后撇这白胡子老头一眼,“那太医令你来?”
“臣......臣学艺不精,此毒世所罕见,恐怕......”
“本宫瞧你是老糊涂了,净扯些没用的混账话。云缨是本宫的儿媳,本宫尚未开口,你倒先评判起来了。”
太医令头上冒汗,“臣该死,还请皇后恕罪。”
他嘴上告罪,心里却认为宋云缨自不量力。
一个跟着乡野郎中学医的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刚嫁入皇家就争着表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们几个烧三缸滚水放于榻下,以汽蒸毒......”
“再将这几粒药丸随刚才煎服的药汤一起喂给大公主......”
宋云缨不打无准备之仗。
只因她知道,这毒药乃是千血株,用鸩羽、环蛇等数十种毒物的血提炼而出。
前世,丹阳大公主中毒一案牵扯颇广。
宋云缨从未放弃寻找真相。
她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寻访民间,查看古籍,才研制出解毒的药方。
此次进宫,她就已经将解药带在了身上。
大公主服下解药,脸上有了血色,生孩子也用得上力气了。
皇后见状连呼阿弥陀佛,“丹阳这孩子命苦,打小随本宫颠沛流离,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到了出嫁的年纪,又被皇上指婚给北夷。如今北夷被灭,她带着遗腹子回来,也是遭尽闲言碎语......”
屋内孩子的一声啼哭,打破了漆黑的夜。
母女平安。
皇后喜极而泣,“云缨,还好有你在。”
因是这孩子来得格外不容易,一出生就被皇上封了郡主,御赐封号——昭愿。
取日月昭昭,山河如愿之意。
事后,连小师妹都觉得不可思议。
“师姐,你究竟哪来的解药?”
宋云缨不方便说自己知道千血株一事。
“自然是师父独传秘方,能解百毒。”
“我爹?这小老头儿可真偏心,竟然传你不传我。”
宋云缨笑,“吃醋了?”
“可不嘛,之前你还担心自己嫁了人就做不成医官。如今立了这么一大功,非但留在了太医署,还坐了院判的位置。”
“以后咱们又能在一起了!”小师妹暗爽,“你都没看到,圣旨传下来的时候,太医令的脸都青了,谁让他一直看不起咱们。”
前世,宋云缨嫁给独孤侃后,就被迫辞去了太医署的医官。
独孤侃给的理由是,女人还是以家为重,整日抛头露面,终究是不成体统。
于是宋云缨在家闲赋数年,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
直到玄甲军征纳军医,她才偷偷报了名。
为此,独孤侃还和自己大吵了一架。
没想到,此番救了公主性命,不但保住了小师妹,还有意外收获。
小师妹笑意浓浓,“想不到九殿下如此开明,竟许你留在太医署。”
“他?”
宋云缨以为是皇后保荐,皇上这才顺水推舟。
这里......竟还有独孤羽的事儿?
“你是他的正妃,没他点头谁敢留你?他可是宫里最难伺候的主儿了。”
“师姐,你来太医署不久,不明白宫里的弯弯绕,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小师妹虽然年纪小,来太医署的时间却长,相比之下宋云缨就没那么顺利了。
父亲让她学医亦是格外开恩,宋云缨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父亲同意她进太医署。
不曾想,她新嫁的夫君到是个通情达理的。
眼下师妹活着,她也做了院判,前世的轨迹已经在慢慢改变。
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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