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周斯臣失魂落魄。
没有了沈妙珠，生活好像失去了意义。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颜色。
只剩喜爱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折磨的他几乎发疯。
“嗳，先生，请等一下。”
忽然有人叫住他。
他茫然回头，才发现正巧路过照相馆。
工作人员认出他，“先生，您太太上次拍照，走得急，底片忘了拿。”
底片？
周斯臣眼睛闪烁了下，打起一丝精神。
他之前答应要陪沈妙珠补拍结婚照。
也是那一天，他被朱沁瑶骗走。
悔恨如洪水泛滥成灾。
他眼角猩红，忽然急声道，“可以再帮我洗一张吗？”
工作人员被他的样子吓一跳。
“您太太该不会已经……”周斯臣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工作人员却秒懂，把照片洗好连通底片一起交给他。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周斯臣看着黑白照片里美丽动人的熟悉面孔，忽然泪如雨下。
许是上天可怜他，终究还是给他留了一丝念想。
抱着照片看了一夜，思念越来越浓。
他忽然不满足于此。
虽然他们离婚了，可却并非出于他自愿。
“珠珠，我不知道那是离婚协议书，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签字。”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和你分开？”
“我不同意，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他，忽然冲去了研究所。
他要见沈妙珠最后一面。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妻子。
就算她已经把自己的遗体捐给研究所，至少也要让他看一眼。
工作人员认出他时，都惊呆了。
不过短短两天，周斯臣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浑浑噩噩，宛若一具行走的尸体。
“先生，你这是……沈妙珠，我想见见她。”
“不行，捐献的遗体属于研究所，外人无权查看。”
周斯臣一脸诚恳，“可她是我的妻子。”
“那也不行，这不合规矩，我也没这个权利。”
“那谁有这个权利？”
工作人员摇头，“问了也没用，不可能的，你回去吧。”
周斯臣却不走，就守在研究所大门口。
只要有人进出，他就上前拦住，求他们让他看一眼沈妙珠。
“我是她丈夫，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求求你们了，只要一眼，让我再看她一眼。”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他甚至舍弃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在所长面前跪了下来。
昔日的骄傲和自尊，尽数被他踩在脚下，再也不见一丝天之骄子的模样。
就只为能见沈妙珠最后一面。
然而，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拒绝。
所长摇头叹气。
“你这又是何苦。”
“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周斯臣就这样跪着，眼中满是悲怆的坚定。
但所长却告诉他，“其实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妙珠不允许。”
周斯臣身体狠狠一颤，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她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她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是和你死生不复相见。”
死生不复相见。
犹如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周斯臣瘫坐在地，一脸空洞。
又是一声叹息。
所长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妙珠已经够苦了，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
那他又该怎么放过自己？
她就这样走了，走得潇洒，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让他见。
丢下他一人，他要怎么熬？
说什么死生不复相见，她就这么恨他吗？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她是那么爱他。
他一直都记得知青下乡的那段日子。
记得她清丽动人的模样。
记得她那一晚羞红的脸。
记得她那双秋瞳中无数次的欢喜和期待。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是不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会这么恨？
一定是这样！
仿佛自我洗脑般，周斯臣一遍又一遍地想。
就这样和她天人两隔，他怎么能甘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最后一面！
